不知过了多久,江眠体外异常的能量波动渐渐收敛、内蕴。她的“种子”形态发生了微妙变化。外壳依旧是焦黑破碎的陶片状,但那些裂痕边缘,此刻隐隐流动着暗红近黑、如同熔岩冷却后又覆盖上深紫苔藓般的光泽。内部那点“初火”几乎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晦暗、更加不稳定、仿佛随时会爆开或坍缩的、深灰色的能量核心,唯有最中心,还保留着一粒针尖大小、顽强到近乎顽固的银白光点。
她“感觉”自己不同了。力量并未恢复多少,甚至可能因为刚才的折腾更加虚弱,但性质变了。变得更……具有攻击性、侵蚀性,也更“适应”这里污浊的环境。她对周围规则的感知,尤其是对那些混乱、恶意、扭曲的部分,变得更加敏锐,甚至能隐约“嗅到”空气中飘散的、属于不同存在的“欲望”和“恐惧”的味道。
一种冰冷的、带着腥甜味的“力量感”,混杂着更深沉的虚弱与失控风险,在她意识中弥漫。她知道自己走在危险的钢丝上,体内那个临时拼凑的“混沌涡旋”随时可能反噬,脚踝的光尘是定时炸弹,净念的微光随时可能熄灭……但至少,现在,她感觉……更“有力”了。一种足以让她鼓起勇气,踏入那个“鬼拍手”墟市,去谋取一张通往皮影渡的“戏票”的力量。
她缓缓“站”起(种子形态微微抬升),看向紧张注视着她的陈守拙。
“陈老,”她的意念传递过去,比之前更加清晰,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质感,“我想去‘鬼拍手’看看。”
陈守拙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好。那里……更乱。江姑娘务必小心。” 他顿了顿,补充道,“若遇到麻烦,可以提‘公平秤’岩主的名号,或许……有点用。但别太指望。”
“明白。”
陈守拙没有提出陪同,江眠也不需要。她操控着新形态的“种子”,滑出岩洞,循着之前岩主指示的方向,向着歇脚岩更深处那一片被称为“髓心”的黑暗区域,缓缓行去。
越往深处,岩体结构越发怪异,人工(或者说智慧生物改造)的痕迹与某种生物质感的增生结合在一起。通道时而宽阔如殿堂,时而狭窄仅容一人侧身。光线来源越来越少,气氛却更加“热闹”。不是人声鼎沸的热闹,而是各种诡异声响、光影、气味混杂成的、令人头晕目眩的“信息污染”式的热闹。
哭泣声、笑声、吟唱声、争吵声、金属刮擦声、液体滴落声……许多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感知。光影在岩壁上游走,形成难以理解的图案。气味更加浓烈复杂,刺鼻的、甜腻的、腐臭的、清冽的……混杂在一起,挑战着存在的耐受极限。
江眠小心地避让着路上遇到的形形色色的“行人”。有一个浑身长满嘴巴、每张嘴都在不同音调说话的肉球;有像影子一样贴着岩壁移动、只有靠近时才能感觉到其存在的“薄片人”;有坐在路边、面前摆着几个装满不同颜色液体的头盖骨、念念有词的占卜者……
终于,前方传来明显的、嘈杂的声浪,光影也变得集中而晃动。转过一个巨大的、如同心脏瓣膜般的肉质地段,眼前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岩腔。
这就是“鬼拍手”墟市。
岩腔顶部垂下无数钟乳石般的、自发荧光的菌类或矿物,提供着昏暗不定的照明。地面凹凸不平,挤满了大大小小的“摊位”。摊主和顾客千奇百怪,人类形态的只占一部分。交易的商品更是光怪陆离:浸泡在不知名液体里的器官;闪烁着幽光的矿石或结晶;封装在透明容器里的、不断变换形状的雾气;记录着扭曲符号的骨片或皮卷;甚至还有被关在小笼子里、发出细微鸣叫的奇异小型生物……
讨价还价声、争执声、窃窃私语声、以及某种仿佛无数手掌轻轻拍打的背景噪音(或许就是“鬼拍手”得名的原因)混成一片,形成一种疯狂而有序的奇异氛围。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多种能量和物质交换产生的“场”,混乱而活跃。
江眠的进入引起了一些侧目,但很快,大多数存在又将注意力转回自己的事务上。在这里,只要不主动惹事,不暴露致命的弱点或惊人的财富,外表怪异些反而是常态。
她缓慢地在“摊位”间移动,意识如雷达般扫过,收集信息。她听到有人在交易“影瘴林”里采到的“哑光菇”,据说能暂时蒙蔽某些依靠光影感知的存在;看到有人用几块规则结晶换取一小瓶“拟影药水”,喝下后能在短时间内改变自身影子的形态;还有人在低声询问是否有“新鲜出炉的、带强烈执念的残魂”出售,最好是死于非命、怨气未散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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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信息碎片逐渐拼凑出更清晰的图景:在这里,一切都可以交易,一切都可以利用,道德与伦理是遥远世界早已湮灭的传说。力量、生存、欲望,是唯一的硬通货。
她需要找到与“影商”或“戏票”相关的线索。她在一个贩卖各种奇异布料(有些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