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流在江眠意识中碰撞、重组。目标明确:去皮影渡。前提:获得相对安全的戏票。途径:寻找影商交易(风险:被骗、被盯上、价码无法支付),或自行猎杀获取(风险:猎杀过程、目标选择、仪式失败)。她需要力量,需要资源,需要更了解这里的规则。
“岩主,这里何处可以交易……情报,或者获取一些必要的‘补给’?”江眠问。她没有直接提“力量”,那太敏感。
岩主指了指岩体更深处的方向:“往‘髓心’走,有个自发形成的墟市,叫‘鬼拍手’。那里什么都有得卖,也什么都可能发生。规矩就是没规矩,全看眼力和实力。”他顿了顿,“不过我建议你,在去鬼拍手之前,最好先找个地方‘定’下来,处理一下你体内那些……快要压不住的‘杂音’。你状态很不稳定,江姑娘,在这里,不稳定本身就是一种危险,会吸引来不干净的东西。”
他说着,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江眠的“脚踝”区域。
江眠心中一紧。他察觉到了?察觉到了灰色光尘?还是仅仅指她能量结构的混乱?
“多谢提醒。”江眠不动声色,“何处可以暂时容身?”
陈守拙接过话头:“江姑娘若不嫌弃,我们落脚的地方还有个空着的角落,虽然简陋,但胜在……相对清静,离那些乱七八糟的远些。”
江眠看了陈守拙一眼。老者眼神里除了之前那份感激和谨慎,似乎还多了点别的——或许是看出她“价值”后的投资心态?无论如何,眼下她没有更好选择。
“……好。”
陈守拙三人住的地方在歇脚岩边缘一个僻静的窟窿里,原本可能是个天然小岩洞,被他们用破木板和捡来的金属片勉强隔出两个空间。麻三和李婶住里间,陈守拙和板车(现在空了)待在外间。角落里堆着些捡来的破烂,空气里有股淡淡的霉味和药草味。
陈守拙给江眠清理出一块靠岩壁的平整地面,铺了张破草席。“地方窄憋,江姑娘将就。这里靠近岩壁‘死区’,规则干扰少些,对你稳定状态或许有利。”
江眠的“种子”悬停在草席上方,微微沉浮。“多谢。”她传递意念,随即不再多言,开始全力内视,尝试处理体内的问题。
首要威胁是脚踝处的灰色光尘。她用残存的“净念”微光,结合自身意志,形成一层极薄的、致密的封锁膜,试图将那几点光尘彻底隔离、包裹。光尘似乎察觉到危险,微微躁动,但并未强行突破,而是变得更加“沉寂”,几乎与封锁膜融为一体,难以区分。这并未让江眠安心,反而更加警惕——它们懂得蛰伏,懂得伪装。
接着是体内失衡的“初火”。净念微弱,混沌占据上风,且因为吸收了外界浑浊能量,变得更加驳杂、躁动。她尝试以那点净念为核心,梳理、提纯混沌力量,但收效甚微。两种力量本质冲突,强行梳理只会加剧内耗。她想起“甲子-零壹”的话——她是“种子”,混沌与秩序强行纠缠的脆弱平衡。
或许……不必强行“平衡”或“提纯”?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既然平衡脆弱,既然混沌占据主导,何不顺势而为?不是放纵混沌吞噬一切,而是……引导、驾驭这股浑浊而强大的力量,以她江眠的意志为核心,构筑一种全新的、临时性的、偏向“混沌”侧的存在形态?就像在泥石流中冲浪,利用其狂暴的力量,抵达想去的地方,哪怕过程危险,姿态狼狈。
这个念头让她意识深处一阵颤栗的兴奋。有点像是……主动拥抱体内的“污染”和“错误”。危险,但或许是目前唯一的出路。尤其是在这规则混乱、力量为尊的未勘定区,一种强势、诡异、难以揣测的力量表现,或许比虚弱但“洁净”的状态更具威慑力,也更方便行事。
她开始小心翼翼地尝试。不再压制混沌的躁动,而是尝试去“感受”它们,理解它们不同来源(鸦面的邪异、代面的置换、镜母的同步、以及她自身黑暗欲望)的特质,然后用自己的意志——那份冰冷、偏执、求生欲极强的核心意识——去“搅拌”它们,试图形成一个以自我意志为临时轴心的、混乱但可控的力量涡旋。
过程极其痛苦,如同将不同密度、不同温度的金属熔液强行混合,还要保持模具(自我意识)不被烧穿。她的“种子”外壳微微发烫,表面那些暗红与深紫的纹路开始更加活跃地流淌、蔓延,甚至隐隐发出低沉的、仿佛无数细微啜泣与嘶吼混合的噪音。外泄的能量波动让岩洞里的空气都变得粘稠、扭曲,光线晦暗不定。
里间传来麻三不安的翻身声和李婶压抑的惊呼。外间的陈守拙猛地坐直身体,死死盯着江眠的方向,手中的灯笼火焰剧烈摇晃。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握紧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