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聚意念,尝试着向窝棚内传递一道微弱的、尽可能礼貌的询问波动:“请问……有人吗?我想请教一些……关于古老‘火种’的知识。”
窝棚内静默了片刻。
然后,那幽绿的光芒忽然摇曳了一下,一个干涩、沙哑、仿佛两块碎骨在摩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火种?又一个来找‘火种’的?外面的‘泥娃娃’……你身上,确实有点……不一样的火气。进来吧……小心点,别碰掉我的‘骨头风铃’。”
窝棚那由破旧金属片拼成的“门”,无声地向内滑开了一道缝隙,仅容一人(陶俑)侧身通过。
江眠深吸一口气(尽管陶俑不需要),操控身体,小心翼翼地侧身挤了进去。
窝棚内部比外面看起来稍大,但也极其狭小、低矮。四壁和顶棚都贴满了各种风干、腌制或直接固定在板上的——生物组织?有些还能看出是眼睛、舌头、指爪,有些则完全扭曲变形,无法辨认。它们浸泡在一种粘稠的、散发刺鼻气味的幽绿色液体中,液体表面漂浮着细小的气泡。棚顶垂落下许多细丝,挂着更多小小的骨骼、牙齿、结晶碎片和一些写满蝇头小字的破旧皮纸。
窝棚中央,有一个用碎骨垒成的、类似火塘的凹坑,里面燃烧着一小簇幽绿色的火焰,正是光线的来源。火焰上方,架着一个黑乎乎的小陶罐,罐口冒着缕缕带着腥气的青烟。
火塘边,盘坐着一个“人”。
如果那还能称为人的话。他极其瘦小,几乎皮包骨头,皮肤是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紧紧贴在骨架上,能清晰地看到肋骨的形状。他穿着一件用无数块不同颜色、材质的破布缝缀而成的、几乎拖到地上的长袍。他的头颅光秃,没有一根毛发,脸上布满了深壑般的皱纹,几乎看不到眼睛,只有两点针尖般大小的、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眸子,在深深的眼窝中凝视着江眠。他的双手如同鸟爪,指甲乌黑尖长,正缓缓拨弄着火塘边几块颜色晦暗的小石子。
这就是“骨头巫师”?江眠心中凛然。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混杂着死亡、腐朽、以及一种极其隐晦、扭曲的“知识”味道,让她本能地感到不适和危险。
“坐。”骨头巫师用那碎骨摩擦般的声音说道,指了指火塘对面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头。
江眠依言,笨拙地操控陶俑坐下,石头冰冷坚硬。
“你想问什么‘火种’?”骨头巫师直截了当,那双针尖般的绿眸似乎能穿透陶俑粗糙的外壳,直视她胸口深处那点火星。
江眠斟酌着词语:“与血脉传承相关的……非常古老的仪式之火……可能被称为‘阴炉心火’……”
“阴炉心火?”骨头巫师拨弄石子的手微微一顿,针尖绿眸中光芒一闪,“呵……你从哪儿听到这个词的?一个‘泥娃娃’,居然知道‘阴炉’?”
他的反应让江眠心中一紧,看来找对人了!“偶然……得知。我想知道更多。关于它的来历,它的作用,它的……传承。”
骨头巫师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夜枭般的嗤笑:“来历?作用?传承?嘿嘿……小泥娃娃,你可知道,打听这种东西,本身就是在玩火?‘阴炉’……那不是给活人准备的东西,更不是能随便传承的‘火种’。那是……沟通‘彼界’、窃取‘幽冥之力’的邪器!是旧时代一些妄图跨越生死界限、或者掌控亡者力量的疯子家族,用最残酷的血祭和最恶毒的咒缚,一代代用嫡系血脉的魂魄和痛苦作为‘薪柴’,才能勉强维持不灭的‘鬼火’!”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激动,带着一种深切的厌恶和……恐惧?
“薪柴?嫡系血脉?魂魄和痛苦?”江眠陶俑身躯微微震动。这与她从灰蓝色手掌那里得到的碎片信息吻合,但更加具体、更加骇人。
“没错!”骨头巫师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或愤慨之中,“我年轻时……见过一个试图培养‘阴炉心火’的家族遗迹。那是在‘上层’某个早已被遗忘的古代文明废墟里……祭坛中央,就是一个巨大的黑陶瓮,瓮身上刻满了束缚灵魂的恶咒。瓮底,有一点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液的火星,微弱地跳动着。周围……散落着至少七代人的骸骨,骸骨上都有同样的、被‘火’灼烧汲取过的痕迹……那是把自己子孙后代的灵魂,生生世世都绑在那‘炉’上,只为求得一点窥探死亡秘密、或者获取操纵亡灵力量的‘火苗’!疯狂!彻底的疯狂!”
他的描述让江眠如坠冰窟。如果她的“错误”特质,她左眼曾经的“薪火”,真的源于这种恐怖传承……那她的母亲,她的先祖,究竟经历了什么?她自己,又算什么?一件被制造出来的、用于某个黑暗目的的“工具”?
“这种‘火’……有什么特征?除了用血脉维持,还有什么作用?”江眠强压住心中的惊涛骇浪,继续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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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征?”骨头巫师冷笑,“不稳定,极度依赖‘锚点’(通常是血脉源头或某个强大的亡魂),对生者灵魂有强烈的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