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生死边缘,号令亡灵,窥探记忆,提取死亡中的信息或力量……这些描述,让江眠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萧寒的研究——“群体潜意识共鸣与定向引导”,以及“心火”作为催化剂……难道萧寒的研究,与这“阴炉心火”有某种关联?甚至,他的实验事故,就是试图用现代科学的方法,去复现或控制这种古老的、邪恶的力量?
这个猜想让她不寒而栗。
“你知道……有谁还在研究,或者试图控制这种‘火’吗?在现代……或者说,在深渊降临前后?”江眠试探着问。
骨头巫师针尖般的绿眸眯了起来,打量着江眠,似乎在判断她的意图。“研究?控制?哼,这种邪门的东西,正经的研究者谁会去碰?除非……”他顿了顿,“除非是那些同样走在禁忌边缘、为了力量不择手段的疯子。比如……某些对‘旧伤层’和‘错误’力量异常着迷的‘秩序’机构,或者……一些继承了古老巫蛊邪术、却在新时代披上了‘科研’外衣的秘密结社。”
秩序机构?江眠立刻想到了守夜人,想到了指挥官笔记上那些冰冷的实验记录。秘密结社?萧寒所在的研究所?还是……别的什么?
“你说的秘密结社……有什么特征或者名称吗?”江眠追问。
骨头巫师摇了摇头,露出警惕的神色:“小泥娃娃,你问得太多了。知道‘阴炉心火’是什么,对你这种状态来说,已经足够了。再深究下去,对你没好处。那些隐藏在幕后的家伙,比你想象的要可怕得多,触角也可能伸得比你想象的要长。”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江眠的陶俑身躯,“就连你现在这具‘壳’,还有带你来的那个老摆渡人,都未必完全干净。”
陶老?江眠心中一动。陶老知道她是“大杂烩”,一眼看出她身上有“阴炉底子”和“心火实验痕迹”……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仅仅是一个渊层的摆渡人和拾荒者?
“那么,关于‘阴炉心火’的信息,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江眠知道不能再追问,转而回到交易本身。
骨头巫师咧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黑黄牙齿:“代价?你已经付了。”
“付了?”江眠一愣。
“你的‘问题’,和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情报。”骨头巫师幽绿的眸子闪烁着狡黠的光,“一个知道‘阴炉心火’、并且身上带着相关气息的‘新火种’出现在溯影之冢……这个消息,对某些存在来说,就值这个价。当然,我不会主动去说,但若有人问起,或者‘风’恰好把消息吹到某些耳朵里……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江眠心中一沉。这老巫师果然狡猾!他看似回答了她的问题,实则也将她“卖”了一次!她在这里打听“阴炉心火”的消息,很可能已经引起了某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的注意!
“你……”江眠意念中带上一丝怒意。
“别激动,小泥娃娃。”骨头巫师摆摆手,“在溯影之冢,任何信息交换都是双向的。你得到了知识,我得到了‘风向’。很公平。现在,你可以走了。记住,离‘阴炉’相关的一切远点,除非你想变成你先祖那样,世世代代被绑在‘火’上烧。”
他下了逐客令,不再看江眠,低头继续拨弄他的石子。
江眠知道再待下去也无益,反而可能更危险。她操控陶俑站起身,默默地退出了这间充满诡异收藏品的窝棚。
重新站在巨像脚下昏暗的坡地上,江眠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并非来自环境,而是源于骨头巫师透露的可怕真相,以及自己不知不觉中再次沦为“信息节点”的处境。
阴炉心火……血脉献祭……萧寒的研究……守夜人的兴趣……陶老的深不可测……还有这溯影之冢暗流涌动的各方势力……
线索越来越多,真相却似乎越来越扑朔迷离,也越来越黑暗恐怖。
她抬头望向那尊沉默的、仿佛亘古长存的“沉眠巨像”,巨像褶皱深处那点暗红微光,如同冷漠的眼睛,俯视着下方渺小的一切。
在这里,知识是力量,也是毒药;交易是生存,也是陷阱。
而她,似乎已经踏入了一张比她想象中更加庞大、更加危险的网。
陶俑胸口深处,那点透明的火星,安静地燃烧着,映照着内部那丝越发冰冷、却也越发执拗的自我印记。
她转过身,开始沿着来路,缓缓返回。
前方的路,注定不会平静。
而在她离开后不久,骨头巫师那幽绿的窝棚里,一点细微的、仿佛磷火般的幽光,从屋顶的某张皮纸上飘起,悄无声息地钻出窝棚,融入外面昏暗的渊层微光中,向着墟市某个方向,急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