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收紧意念,左胸深处那点火星骤然一灼,传来一丝尖锐的清明,将那股诱惑强行压了下去。这“香饵”果然邪门,竟然能直接作用于精神意识!
百囊婆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抵抗,那鲜红的阔嘴咧得更开,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低笑,一个黏腻滑溜的声音直接钻进江眠意念:
“新来的小泥人儿?定力不错嘛……婆婆的‘欢喜灯’和‘梦甜石’,可是好东西哦……能让你忘了烦恼,做个好梦……来,近点儿,婆婆送你一颗玩玩儿,不要钱……”
随着话语,一股更加浓烈的甜香混合着一种直指灵魂深处疲惫和孤独的诱惑力,如同无形的手,轻轻拉扯着江眠的意念。毯子上的一颗鹅黄色“梦甜石”甚至自动滚落,滴溜溜地朝着江眠脚边滚来。
江眠心中警铃大作!她知道自己绝不能去碰那颗石头,甚至不能再看那些灯和百囊婆的脸!她猛地操控陶俑转身,用尽全部意念,迈开笨重的步伐,朝着远离摊位的方向,“咚、咚、咚”地快速逃离!陶俑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但她顾不上了。
直到跑出很远,拐进另一条堆满金属碎片的窄巷,那股甜腻香气和诱惑力才彻底消失。江眠靠在一面冰冷的、锈蚀的金属板墙上,陶俑内部传来类似剧烈喘息般的意念波动。刚才若是稍有不慎,被那“香饵”迷惑,下场恐怕就和阴影里那些残骸一样了。
这“溯影之冢”,果然步步杀机。连一个看似不起眼、坐在路边不动弹的老太婆,都如此恐怖。
她稍微平复了一下,继续朝“老墟”和“沉眠巨像”的方向前进。接下来的路更加难行,建筑(废墟)更加密集杂乱,道路时断时续,需要攀爬或绕行。她也更加小心,避开任何散发奇异光芒、香气或传来可疑精神波动的地方。
途中,她又遇到了几个形貌各异的渊层住民。一个蹲在角落、不断用骨刀削切着一块黑色矿石、口中念念有词的独眼蜥蜴人;一个漂浮在半空、身体由无数书页般光片组成的“学者”,正对着一面刻满古代文字的残墙“阅读”;还有一队沉默的、仿佛由岩石构成的小型构装体,扛着某种沉重的金属箱,迈着整齐的步伐从她身边隆隆走过,对她视若无睹。
她都没有贸然搭讪。在彻底了解这里的规则和风险前,沉默观察是最稳妥的选择。
终于,她穿过了最杂乱破败的“老墟”核心区,前方豁然开朗,也变得更加……压抑。
银色辉光在这里几乎完全消失,只有稀疏的、从极高处“渊层”缝隙中渗下的、不知来源的惨淡微光,勉强勾勒出轮廓。眼前是一片极其广阔的、相对平坦的“空地”,空地的尽头,矗立着一个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庞大到超乎想象的——黑影。
那就是“沉眠巨像”。
即使相隔甚远,即使只有模糊的轮廓,那东西带来的压迫感也如同实质的山峦,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感知到它的存在心头。它像是一个以跪坐或蜷缩姿态沉入渊层基底的、顶天立地的巨人,又像是一座天然形成的、具有粗略人形的漆黑山峰。其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无数褶皱、沟壑、凸起,像是肌肉,又像是风化的岩层。在那些褶皱深处,偶尔会闪过一点极其微弱的、暗红色的光,如同沉睡巨兽缓慢的心跳,又像是尚未完全熄灭的余烬。
巨像的“脚”部——如果那算是脚——已经与渊层的基底融为一体,形成了一片倾斜的、布满粗大“血管”状隆起和裂缝的“坡地”。坡地上,零星散落着一些简陋的、紧贴着巨像“皮肤”搭建的窝棚或祭坛般的结构,用的材料大多是巨像身上剥落的风化碎屑,或者从其他地方搬运来的残骸。
这里的光线更加暗淡,气氛也更加沉凝死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仿佛铁锈、尘埃和某种古老油脂混合的沉闷气味。与外围墟市相比,这里几乎看不到活动的身影,只有无尽的空旷和那尊沉默巨像带来的、令人灵魂窒息的威压。
灰哨所说的“骨头巫师”和“记忆窃贼”,就在这巨像脚下?
江眠强忍着那股不适的压迫感,操控陶俑,小心翼翼地踏上那片倾斜的坡地。脚下是粗糙、坚硬、带着细微颗粒感的表面,仿佛是踩在风化了亿万年的岩石上。她尽量靠近坡地的边缘,远离巨像本体,同时警惕地观察着那些零星散布的窝棚。
大多数窝棚都漆黑一片,死气沉沉,如同坟墓。只有少数几间,从缝隙中透出极其微弱、颜色诡异的光——幽绿、暗紫、惨白。
她朝着最近一处透出幽绿光芒的窝棚走去。那窝棚搭建在两块巨大的、从巨像脚部剥落的甲壳状碎片之间,用扭曲的金属条和发黑的绳索固定,外面挂着一串用细小骨骼和不知名羽毛串成的风铃,在无形的“气流”中轻轻晃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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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窝棚约十步距离时,江眠停下了。她不敢再贸然前进,生怕触犯什么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