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壁画。那是直接用某种锐器,甚至是手指,在相对松软的岩壁上深深抠挖出来的图案和文字。图案线条粗犷扭曲,充满了痛苦和狂乱的意味:一个个人形以各种极度不自然的姿态扭曲着,有的互相撕咬,有的跪地哀嚎,有的身体膨胀变形,长出额外的肢体或口器。而在这些混乱人形的中央,刻画着一个模糊的、似乎是道士打扮的人影,手持木剑,面前摆放着一个类似丹炉的东西,炉中伸出的却不是火焰,而是无数纠缠的、如同触须般的线条,连接着那些痛苦的人形。
图画旁边,刻着几行潦草凌乱、几乎难以辨认的文字,夹杂着一些扭曲的符号。江眠勉强能认出几个词:
“……丹……魂饲……法反……噬……”
“……全镇……皆……僵……”
“……逃……莫回头……碑……”
“……红……衣……索……命……”
红衣索命?江眠心中一凛,想起阿禾的警告“见红莫问”。难道这遗址里所谓的“红衣”,并非简单的颜色禁忌,而是与当年这场惨剧的某个关键受害者或施害者有关?
她正凝神细看,试图辨认更多信息,突然,一阵极其清晰的、指甲刮擦硬物的声音,从她正前方不远处传来!
“嗞——嗞——嗞——”
声音不大,却异常尖锐、执着,带着那股熟悉的、刻骨的怨毒。正是她之前通过碎片“听”到的幻听之一!
江眠猛地举起提灯,苍白光芒向前延伸。
灯光尽头,硫磺道拐向左侧。就在拐角处的阴影里,隐约露出一小片……衣角?
是红色的。
鲜艳的、即使在苍白灯光下也显得刺目、不祥的红色。布料看起来是丝绸,但光泽诡异,像是浸过水又阴干,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质感。
刮擦声正是从那个拐角后面传来,一声接着一声,不紧不慢,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江眠的心脏骤然缩紧,全身的“肌肉”(如果躯壳有的话)都绷紧了。阿禾的警告在耳边回响:“见红莫问……立刻避开……”
但是,避开?往哪里避?身后是陡峭湿滑的来路,前方拐角堵着那“红”与刮擦声。两侧是高耸光滑、无处攀附的岩壁。
刮擦声停了一下。
然后,那片红色的衣角,微微动了一下,向拐角外挪出了一点点。
江眠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拐角后面,用她无法理解的方式,“看”着她。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涌上,但随即被更汹涌的疯狂和怒意压了下去。害怕?有什么好怕的?她本就是从实验室里逃出来的残次品,是各方势力眼中的棋子、钥匙、养料。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穿着红衣服躲在暗处刮墙的玩意儿,也想吓住她?
她不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了一步,手中的“静默之灯”举得更高,苍白冷焰因为她的情绪波动而窜高了一截,光芒变得更加冷冽、更具侵略性。
“装神弄鬼!”她嘶哑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撞击岩壁,产生空洞的回音,“滚出来!或者,我烧过去!”
刮擦声彻底停止了。
那片红艳的衣角,静止在拐角的阴影边缘。
死寂。只有硫磺气息和腐败臭味在空气中缓缓流动。
几秒钟后,一个声音响起。不是从拐角后面,而是直接、轻柔地,贴着她的后脖颈传来,带着微微的凉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洞的甜美:
“你……在找我吗?”
江眠浑身汗毛倒竖(如果躯壳有的话)!她根本没有听到任何移动的声音!那东西怎么可能瞬间从前面到了后面?!
她猛地转身,提灯狠狠向后挥去!
灯光照亮了身后。
空无一物。
只有湿滑的岩壁和向下延伸的、空荡荡的硫磺道。
但那股微凉的、带着陈旧胭脂和淡淡血腥气的甜腻气息,还萦绕在鼻端。
“嘻嘻……”
轻笑从头顶传来。
江眠倏然抬头!
在她头顶正上方,岩壁几乎合拢的狭窄缝隙间,一张脸倒悬着,垂落下来!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嘴唇却涂着与那衣角同样鲜艳刺目的红色。她的头发乌黑,湿漉漉地披散下来,几乎要触及江眠的“脸”。眼睛很大,瞳孔却是一片空洞的漆黑,没有反光,只有无边无际的、仿佛能吸走灵魂的黑暗。她的脖子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着,连接着上方岩缝中更深的阴影,看不清身体。
她就这样倒挂着,用那双空洞的黑眼睛,“看”着江眠,鲜红的嘴唇弯起一个僵硬的、弧度完美的笑容。
“你……”红衣女人开口,声音依旧是那种空洞的甜美,却带着一丝好奇,“你的‘火’……很有意思。和那些道士的‘三昧’不一样,和守夜人的‘长明’也不一样,和‘花园’里的‘错误’……有点像,又不太像。”她的目光落在江眠的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