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办了。”
十一点,最后一波抓捕完成。五名内应全部落网,其中一人竟是刘大勇的亲侄女,在财务科负责报销审核。她供述,丁顺安许诺事成之后让她出任“新管委会”财务主管,并分配两套福利房。
“天真。”周志强摇头,“他们根本不知道,现在的房子哪是靠权抢的?是靠绩效、靠年限、靠贡献一点点挣来的。这些人想走捷径,最终只会摔得粉身碎骨。”
凌晨两点,审讯材料汇总完毕。一条完整的渗透链条浮出水面:从郊区化工厂的秘密据点,到市区多个工厂的串联网络;从伪造工人签名,到收买记者、操控舆论;再到内部策反、数据破坏、人身威胁??环环相扣,步步杀机。
而这背后的核心逻辑只有一个:摧毁九州机床总厂的成功模式,以此证明“现行管理路线错误”,从而为某些人攫取政治资本铺路。
周志强将整套资料封存,附上亲笔信,准备次日直送中央纪委驻工业部纪检组。
他知道,这件事不会就此终结。只要差距存在,嫉妒就会滋生;只要有人不愿实干,就会幻想通过斗争上位。
但他更知道,只要工厂还在运转,机器还在轰鸣,就有无数双手在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秩序。
第二天清晨,雨过天晴。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湿漉漉的厂区道路上,映出一道彩虹。
周志强照例巡视车间。路过装配线时,一位年轻女工突然叫住他:“书记!”
他停下脚步:“怎么了?”
女孩红着脸递上一张纸:“这是我写的诗,想登在厂刊上……可以吗?”
他接过一看,标题是《铁与光》:
> 铁是冷的,
> 可它在我手中变得滚烫。
> 光是亮的,
> 可它照不出谎言的方向。
> 我不信口号,不信空谈,
> 我只信这台由我组装的机床,
> 能切削钢铁,也能雕刻时代。
> 我们不是奴隶,也不是英雄,
> 我们只是劳动者??
> 用汗水写下名字的人。
周志强读完,久久无言。他抬头看着女孩,认真问:“这首诗,是你自己写的?”
“嗯。”她用力点头,“昨晚加班时想到的。”
他郑重地将诗折好,放进西装内袋:“我带回去,亲自交给编辑部。标题不动,一个字都不改。”
女孩惊喜地笑了,周围工人都鼓起掌来。
他继续前行,脚步比往日轻快了些。
回到办公室,他打开保险柜,取出那份《紧急预案》,翻到最后一页,在原有内容下方添上一段新条款:
> **第十三条:凡因坚守岗位、举报隐患、维护生产秩序而遭受打击报复者,一经核实,予以重奖并优先晋升;其直系亲属享受厂方长期关怀计划,涵盖教育、医疗、住房等全方位保障。**
写完,他签下名字,加盖印章。
他知道,制度才是最坚固的防线。情感会动摇,信念会疲惫,唯有规则,能在风雨来袭时岿然不动。
中午,他破例提前下班回家。推开门时,妻子正在晾衣服,听见动静回头一笑:“今天这么早?”
“想你们了。”他说。
儿子听见声音,从屋里冲出来抱住他大腿:“爸爸!老师说我们班被评为‘文明班级’,因为我从来不乱扔饭盒!”
周志强蹲下身,紧紧抱住他:“真棒。你是爸爸的骄傲。”
饭桌上,母亲特意做了父亲最爱吃的葱烧鲫鱼。他夹了一块最嫩的送到母亲碗里:“妈,等爸能吃饭了,我天天给他做这道。”
“他会好的。”母亲轻声说,“你也是。”
吃完饭,他陪父母聊天,讲厂里的新鲜事,讲工人们的段子,讲那首《铁与光》。母亲听不懂太多,却一直笑着。
临睡前,他走进书房,打开电脑,开始撰写一篇署名文章,题为《论新时代国企治理中的底线思维》。他写道:
> “我们不怕批评,只怕诬陷;不拒变革,但拒动乱。发展的路上必然有杂音,关键在于辨别哪些是建设性的意见,哪些是毁灭性的噪音。作为管理者,既要听得进真话,也要压得住邪风。工厂不是战场,却是阵地??它是亿万劳动者用双手撑起的家园,不容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式践踏。”
文章写到凌晨一点才完成。他保存文档,设为机密级别,准备下周党委会议上讨论发布。
躺上床时,妻子轻声问:“还在想厂里的事?”
“嗯。”他闭着眼睛,“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不当这个书记了,九州机床还能不能这样走下去?”
“能。”她笃定地说,“因为你建的不只是班子,是规矩,是人心。”
他侧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