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穆说得对。这一趟不是简单的外交出访,而是猎杀与反猎杀的棋局。总署要的是冥匠的人头,鸠山家要的是印章背后的古老契约权柄,而他自己……想要的,是真相。
可真相往往比死亡更沉重。
飞行第七小时,异变陡生。
整架飞机猛然一震,仿佛被某种无形巨力拽住尾翼。警报声未响,但所有电子设备屏幕瞬间泛起血红色波纹,像是有东西在信号底层注入了某种精神污染代码。坐在前排的技术员突然抱头惨叫,鼻孔渗出黑色黏液,手中平板炸裂成碎片,残留画面上赫然是一行扭曲文字:“**子归母巢,魂钉已启**”。
“怎么回事!”安保人员拔枪指向技术人员,却被杨逍厉声喝止:“别开枪!他们只是被尸念侵染,还没死透!”
话音未落,金属箱剧烈震动起来,七重镇魂符一张接一张自燃成灰。镜鬼的气息如潮水般涌出,压迫得人呼吸困难。穆猛地冲到后舱,脸色铁青:“你到底干了什么?!这是三级尸爆预警!再这样下去飞机会失控坠毁!”
杨逍没有回答,而是缓缓起身,将手掌贴在金属箱表面。刹那间,一股冰冷意识顺着手臂直冲脑海??
画面闪现:一座深埋地底的巨大青铜门,门上刻满《补尸裁寿经》残篇咒文;门外跪伏着九具姿态各异的活尸,每一具都手持不同法器;而在门中央,插着一根断裂的人骨短杖,其形制,与杨逍手中的完全一致。
一个声音在他脑中低语:“钥匙……三把钥匙……集齐之时,母棺将醒。”
随即,画面破碎,杨逍喷出一口黑血,踉跄后退。
“你看到了什么?”穆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不是我看到了什么。”杨逍抹去嘴角血迹,眼神却前所未有地清明,“是它想让我们看到什么。这趟旅程,从一开始就不属于我们掌控。我们不是来东瀛执行任务的……我们是被人召唤来的祭品。”
穆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冥匠没在逃。”杨逍一字一顿,“他在等。等三样东西回归??完整印章、人骨棍、以及……承载初代尸母意识的活体容器。”
他说完,目光落在金属箱上。
镜鬼不知何时已坐起,面具之下传出沙哑如锈铁摩擦的声音:“父……亲……”
那一声“父亲”,让整个机舱温度降至冰点。
两名安保队员当场昏厥,只剩穆还靠着意志支撑站立。他死死盯着杨逍:“你早就知道?所以你才坚持带上它?这不是任务装备,是你故意放出来的怪物!”
“它是唯一能活下来的东西。”杨逍低声说,“当年缅北密教祭坛崩塌时,我发现了三具尸体??两具成年男性的,和一具婴儿骸骨。那婴儿身上缠绕着人骨丝线,心脏位置嵌着半块玉珏,上面写着‘画骨承嗣’四个字。而另一具男性尸体,右手戴着青铜指环,左手紧握断裂的人骨短杖……和照片里的冥匠,一模一样。”
穆呼吸停滞:“你是说……镜鬼是冥匠的儿子?”
“不。”杨逍摇头,“是实验体。用亲生儿子炼制的第一具不死尸母。失败后封印,却被我误打误撞唤醒。你以为我在控制它?其实我只是它通往自由的桥梁。而这次前往东瀛,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认祖归宗’。”
穆咬牙切齿:“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任由它引发灾难?”
“恰恰相反。”杨逍忽然笑了,“我要陪它走完这条路。因为只有走到终点,才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猎手。如果冥匠真是幕后黑手,那他就一定会现身接收容器;如果另有其人……那就更好玩了。”
他转身拉开金属箱,任由镜鬼缓缓站起,高达两米的身躯几乎顶到机舱顶部。黑色长袍无风自动,人骨棍轻点地面,发出沉闷回响。
“接下来的航程,它不会再被关进去。”杨逍平静宣布,“因为它已经醒了。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它带路。”
穆沉默良久,最终掏出通讯器,拨通加密频道:“总部,这里是穆。紧急汇报:S级异常个体‘镜鬼’已自主觉醒,当前处于可控状态。但我必须修正任务评估等级??此次行动不再是诱捕计划,而是高危探索任务。建议立即调动‘玄甲’小队待命,并通知东瀛方面封锁京都以北三十公里区域。”
停顿片刻,他又补充一句:“另外,请查一下二十年前杜成家族与画骨楼之间的秘密协议内容。尤其是关于‘血脉献祭’与‘魂契转移’的相关记录。”
通话结束,他看向杨逍:“你赢了这一局。但从现在开始,每一步都必须在我的监控下进行。否则,我不介意提前引爆预设在你皮下芯片中的神经毒素。”
杨逍点头:“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