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分散在各个巡街小队里,足以掌握基本情况,并在必要时执行一些关键任务。
至于其他人,无论是真来找饭吃的王石,还是别有用心之流,抑或是那些混日子的,都有其用处。
充场面,跑腿,传递一些明面上的消息,甚至当他们背后主子的传声筒……
苏夜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鱼龙混杂、不被重视”的表象。
当所有人都觉得你这支队伍是笑话时,有些事做起来,反而方便。
事实上没有用来等太久。
那些背后的势力很快就来了第二步动作。
没过几天。
一张烫金的请帖递到了南城治安司。
帖子是“千金台”的掌柜钱不多派人送来的,言辞客气,邀请苏夜苏大人赏光。
于南城最好的酒楼“醉仙楼”一聚,略尽地主之谊。
“千金台”是南城最大的赌坊,门面光鲜,日夜喧哗,背后势力盘根错节。
刘正雄看着那张金帖,脸色有些担忧。
“大人,这一看就是鸿门宴!去了只怕会有危险!”
苏夜仔细打量着金帖,随即轻轻一笑。
“我当然知道宴无好宴。但不去,倒显得怯了。”
“反正有人请客,倒不如敞开了吃!”
“就算真的有什么阴谋,也不至于饿着肚子应对!”
“走!咱们就去这最大的赌坊去玩一玩!”
苏夜好像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一样。
坦然赴宴。
醉仙楼的天字号包厢,安静雅致,与外间的喧嚣隔绝。
桌上摆满了时鲜珍馐,银壶里温着上好的梨花白。
钱不多早已等候在此。
此人虽然名为钱不多,但一身的锦缎貂绸,玉佩金饰,珠光宝气,富贵逼人。
他似乎也有些吃惊苏夜竟然会真的来了,甚至只带了刘正雄一人。
脸上满是惊奇神色,但很快就已经掩饰下去,堆起笑容,亲自起身相迎:
“苏大人!贵客临门,蓬荜生辉!快请上座!”
寒暄落座,酒过一巡。
钱不多使了个眼色,旁边侍立的心腹便捧上一个紫檀木小匣,打开,里面是一张面额五千两的银票。
纸质挺括,墨印清晰。
“苏大人新官上任,锐意进取,剿匪安民,实在是辛苦了。”
钱不多将小匣轻轻推向苏夜这边,笑容可掬。
“一点茶水钱,不成敬意。”
“给衙门的兄弟们改善改善伙食,添些器械,也是钱某对南城治安的一片心意。”
五千两,对一个南城治安司来说,绝对不是小数目。
足够给所有差役换上全新的行头,配齐不错的兵器,还有富余。
苏夜目光扫过那张银票,没有伸手,甚至没有多看第二眼。
“钱掌柜的好意,苏某心领了。”
“朝廷自有俸禄拨发,虽不丰厚,却也够用。这钱,还请收回。”
钱不多笑容不变,仿佛早有所料。
他挥挥手,让心腹将木匣拿开,亲自给苏夜斟了一杯酒,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道:
“苏大人年轻有为,秉公执法,钱某佩服。”
“不过……大人,这京城,尤其是咱们南城,有南城多年形成的规矩。”
“有些事儿啊,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对大家都好。何必追根究底,闹得彼此难堪呢?”
他顿了顿,观察着苏夜的表情,继续道:
“就比如前些日子那个更夫……吴老栓是吧?听说是不小心摔死的?意外,纯属意外嘛。”
“人死不能复生,多给些抚恤,安抚家属,也就是了。”
“京城水深,大人您初来乍到,多个朋友,多条路走。总比……多个敌人,处处碰壁要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苏夜端起面前的酒杯,指尖感受着瓷器温凉的触感,送到唇边,却没喝。
他抬眼,看向钱不多那双闪烁着精明与试探的眼睛,淡淡道:
“钱掌柜多虑了。”
“苏某眼中,只有《大虞律》。”
“‘千金台’若是合法经营,按时缴纳朝廷税赋,不设局欺诈,不出千害人,苏某自然依律维护,不会无故相扰。”
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稳,却透出一股冷意。
“但若涉及人命官司,或里通外敌、走私违禁、危害地方……”
苏夜的目光如电,直刺钱不多:
“那么,苏某手中的刀,只认《大虞律》的条文,不认什么交情,也不认什么规矩。”
包厢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钱不多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嘴角微微抽动。
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