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有客递来名帖。”是他的长随,声音压得很低。
郑坤睁开眼:“进来。”
长随躬身进来,将一张没有署名、只印着简单暗纹的素色名帖放在桌上,又无声地退了出去。
郑坤拿起名帖,只看了一眼那暗纹,瞳孔便是微微一缩。
他挥手让那还站着的文书退下。
文书如蒙大赦,赶紧溜了。
郑坤独自坐着,对着那名帖看了许久,手指在暗纹上摩挲了几下。
最终,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将那对核桃重重按在桌上。
“罢了……”他低声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一个南城,一个莽夫,且让他折腾几日。”
他提起笔,在一张空白笺纸上写了几行字,吹干墨迹,装入信封。
“送去给南城治安司的苏大人,就说……前日文书传令,或有误会。”
“总衙体谅南城治安艰辛,招募帮办一事,可按需酌情办理。望苏大人尽心王事,早日靖平南城。”
这就算是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也是明确的退让信号。
对苏夜擅自扩编的事,他决定,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很快!
南城治安司。
苏夜收到了这封措辞含糊,但意思明确的书信。
他看完,什么也没说,随手将信纸放在一边,继续看手里的街巷图。
刘正雄在一旁,脸上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低声道:
“大人,总衙那边……这算是过去了?”
“过去?”苏夜拿起笔,在地图上某个位置画了个圈,头也没抬。
“只是他们知道,现在硬碰硬,划不来。空饷是他们脖子上的绳套,二皇子那边的态度,他们也摸不准。”
他放下笔,目光投向窗外。
院子里,新招来的人正在老捕头的带领下,练习简单的合围擒拿,吆喝声比前几天整齐了些,但也仅此而已。
“刀柄,算是暂时握稳了。”
苏夜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喜悦。
“但想用这把刀砍到该砍的东西,还早得很。这安静……不会持续太久的。”
苏夜心里很清楚,自己展示了不惜一切的决心。
虽然逼退了第一次试探,但阴影里的对手,绝不会就此罢休。
下一次来的,恐怕就不会是一个色厉内荏的文书了!
当然。
苏夜本来就只是想投石问路,试探一下各方反应,并不是非得要做什么。
现在得到了结果,多多少少也是收获。
既然对方已经出招,那自己也该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就在苏夜筹划下一步行动的时候。
各大势力也纷纷得到了这次的情报。
某处精致的茶楼雅间里,有人嗤笑:
“苏夜这厮,果然边陲小吏出身,没见过世面。”
“看看他招的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乌合之众!”
另一处宅邸书房,幕僚低声禀报后,主人摇头轻蔑道:
“一群废物,凑在一起也是废物。站街都嫌碍眼,能成什么事?”
“看来是高估他了,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
当然,也有聪明之辈,看出了苏夜的不凡。
“有意思,南城如此混乱的地方,竟然真的让他站住了脚步。”
“这小子看起来没有外界传闻的那么鲁莽。”
泥鳅帮贩卖私盐的问题极其隐秘,但对那些大势力来说,也不是什么秘密。
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这里面的问题,但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还有些人是直接从中得到了利益。
事实上,很多人都以为苏夜会直接查出私盐的事情,从而引发天大动乱。
但是没想到,这家伙也如此精明。
明明已经掌握了贩卖私盐的情报,却引而不发。
只问秃尾蛇杀人。
看来这家伙也知道界限,也知道害怕。
既然如此,那众人对他的算计也需要做出相应的改变。
如果苏夜识趣,倒也不是不可以留下此人。
毕竟他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
赵山河的弟子,皇帝陛下亲自任命……据传还与那位公主有些关系。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大家也不想乱来。
苏夜的这一步知进退,也给了大家选择的余地,大家自然也愿意给他一份空隙。是
这些议论,或多或少也传到了苏夜耳中。
刘正雄听到之后十分愤愤,苏夜却只是听着,脸上没什么波澜。
他心中清楚得很,这近三十人好吧里,有近十个,是透过老鬼那条线,或直接安排,或经过筛选的可靠暗桩。
比如那个码头监工出身的中年人,比如那个杂货铺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