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毅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
相当于天道给自己用得最顺手的刀,也配了一把用得最顺手的刀。
至于王霖……
李追远是扒开过王霖底细的,很坦诚地说...
雪在凌晨时分停了。
天地一片素白,仿佛时间也冻住了一般。守桥堂的屋檐垂着冰棱,晶莹剔透,映出庙内未熄的灯火。炉火煨着一锅姜茶,香气氤氲,暖意渗入每一寸木梁。小满坐在供桌前,指尖轻抚《新摆渡人手记》的封皮??墨黑粗布,针脚细密,是林修亲手缝的。她翻开第一页,笔尖悬空良久,终于落下:
> **“所谓摆渡,并非将亡者送往彼岸,而是让生者记得,他们曾真实地活过。”**
字迹刚干,窗外忽有异响。
不是风,也不是雪落枝头的声音。
是一串脚步,很轻,却极稳,一步一步,踏碎薄霜,朝庙门走来。
小满抬眼。
门被缓缓推开,冷气卷着残雪涌进,吹得长明灯微微晃动。来人是个老妇,裹着褪色的蓝布头巾,手里拎着一只竹篮,篮中盖着红布。她站在门槛外,没进来,只是望着神龛的方向,嘴唇微颤。
“你……能听见我吗?”她问,声音像枯叶擦过石板。
小满起身,迎上前去:“我能。”
老妇这才迈步,脚步迟疑,像是怕惊扰什么。她将竹篮放在供桌上,掀开红布??里面是一双崭新的千层底布鞋,针脚细密,鞋面绣着两朵并蒂莲。
“这是我给我男人做的。”她说,“他走了三十七年了。临走前说:‘等你哪天不做鞋了,我就真走了。’”
她顿了顿,眼角泛起水光:“可我一直做。每年一双,摆在坟前。去年冬天,坟头塌了,鞋被雨水泡烂了。我……我就想,是不是他不想再等了?”
小满轻轻抚摸那双鞋,指尖忽然一震??鞋底夹层里,藏着一张极小的黄纸,上面用炭笔写着一行字:
> “阿珍,鞋收到了。脚不冷。只是……我想你做的饭了。”
老妇浑身一颤:“你……你怎么知道?那是我们之间的暗语!只有他说过这话!”
小满没解释。她只是将纸条递过去,轻声道:“他没走。他一直在等你放下针线的那一天??不是为了告别,而是为了告诉你,他从未怪你执着。”
老妇跌坐在地,抱着竹篮嚎啕大哭。
哭声中,供桌上的第七盏灯忽然跳了一下,幽蓝火苗中浮现出一个模糊身影:穿着旧式中山装的男人,蹲在河边洗脚,抬头冲她笑:“阿珍,今晚有酒酿圆子吗?”
那一瞬,她认出来了。
那是1986年的除夕夜,他下河捞鱼,踩进暗流,再没上来。
“我做了!”她对着空气喊,“我每年都做!你爱吃甜的,我多放糖!你爱吃软的,我煮得久一点!你说话啊!你回来吃一口啊!”
灯焰轻轻摇曳,仿佛有人吹了口气。
然后,一声极轻的“嗯”,随风散入晨光。
老妇瘫坐在地,泪流满面,却笑了。
她解下头巾,露出满头银发,从怀里掏出一把剪刀,“咔嚓”一声,剪断了缠了三十七年的绣花线。
线落如雪。
风起,卷着断线飞出庙门,消失在雪野尽头。
---
三天后,守桥堂来了个穿校服的女孩,十二三岁,瘦小,眼神怯懦。她攥着一封信,指节发白。
“我……我想找我妈妈。”她低声说,“她三年前车祸走了。可我总觉得,她还在家里。”
小满接过信,信封上写着:“致女儿小雨:妈妈不是故意不回来的。”
她拆开,读完,心口一紧。
这封信,是母亲在手术室抢救时,用录音笔录下的最后一段话,后来被医生整理成文字寄给家属。可小雨的父亲撕了它,说:“别让孩子活在幻觉里。”
“你父亲不让你听?”小满问。
女孩点头:“他说妈妈已经没了,听这些没用。可……可我每天晚上都听见她在厨房煮面,叫我起床,问我作业写完了吗……我怕我是疯了。”
小满握住她的手:“你不是疯了。你是太想她了。”
她带女孩回家??不是她的家,而是守桥堂后院的小屋。夜里,她点燃一盏油灯,放在窗台,又在桌上摆了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面汤上浮着两片青菜,像小时候那样。
“你睡吧。”她说,“今晚,让她进来。”
女孩蜷在床角,闭着眼,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半夜,小满悄然推门,看见窗台上凝了一层水雾,上面用指尖画着一个笑脸,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小雨,长高了。”
她退了出去,轻轻掩门。
第二天清晨,女孩红肿着眼睛来找她:“我梦见妈妈坐在我床边,摸我的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