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域的风依旧从北荒吹来,卷过断魂谷口那片焦土,拂动山门前那块刻着“欲进圣门者,需过我枪”的石碑。碑身已有裂痕,是雷火灼烧与岁月侵蚀的痕迹,但字迹未损,反而因常年受天地雷气浸染,隐隐泛出赤金光泽,仿佛每一笔都活了过来,蕴藏着某种不灭意志。
而在圣陨之地深处,时间早已失去意义。
月兰端坐于骸骨王座之上,身形未动,气息却与整片禁土融为一体。他的肉身已非凡胎,而是由《太虚真经》全篇所化的“道体”,九窍星图圆满运转,每呼吸一次,便有亿万微尘在体内生灭,如同宇宙初开。他不再需要饮食、睡眠,甚至心跳也近乎停滞??唯有眉心一点雷光,始终跳动如心脉,昭示着他仍为“人”。
但这并非永恒的静止。
每当夜幕降临,赤金云海翻涌至极点,九颗星辰排列成门形之时,他便会睁开眼,低诵一段古老咒言。刹那间,整座圣陨之地共鸣震荡,无数残碑自动浮空,碑文重组,拼凑出千年前被抹去的历史片段:
> **“武圣非陨,乃封。”**
> **“门非通天,实为镇狱。”**
> **“归墟之下,藏有逆命之种。”**
这些信息零散而晦涩,却指向一个惊天秘密:所谓“圣陨之地”,根本不是什么传承圣地,而是一座横跨九域的巨大封印阵眼。当年初代武圣并非战死,而是以自身为祭,将一尊企图吞噬天地法则的“伪神”镇压于地心深处。而月氏一族,正是这封印的血脉锁钥??雷钥持有者,既是开启者,也是最终的封印执行人。
这也是为何归墟盟不惜一切代价要斩尽月氏后裔。
他们并非想要掌控圣门,而是想**彻底毁掉封印**,释放那沉睡中的存在,借其之力重塑世间秩序。
月兰终于明白,父亲兵解前那一句“钥匙必须毁掉”,并非指惊蛰枪或圣心,而是希望他亲手终结自己这条血脉,断绝伪神复苏的可能。
但他没有照做。
因为他看到了另一段碑文:
> **“若封印崩,则万灵俱灭;若无人守门,则天地重陷混沌。然……唯情不断,门可再启。”**
??原来,真正的破解之道,并非毁灭,也非镇压,而是**以人性为引,唤醒武圣残念,完成最后的仪式**。
而这仪式,只能由一个既拥有雷钥、又未斩情绝性的继承者完成。
换句话说……只有他能救这个世界。
***
第七年冬,大雪封山。
外界早已将“圣陨之地”列为禁地,无人敢近。传言说那扇星光巨门后住着一尊活雷神,谁若妄动,便会引来天罚降世。更有亲眼见过月兰出手的人描述:那一枪刺出,不只是杀一人,而是连命运线都一并斩断,死者三代血脉尽数枯竭,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被剥夺。
可就在这一年腊月初七,一道瘦小身影踏雪而来。
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衫褴褛,脚上裹着破布,一步一滑地爬上断魂谷的陡坡。他怀里紧紧抱着一卷竹简,冻得发紫的手指几乎僵硬,却始终不肯松开。
当他终于抵达山门前,仰头望见那块石碑时,忽然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前辈……我是虎堂遗孤,虎七。”他声音嘶哑,“先兄虎六,曾随林啸大人征战北荒。临终前,他让我一定要找到您……把这东西交给您。”
他颤抖着打开竹简,露出里面夹着的一枚青铜令牌??正面刻“虎”字,背面铭“忠义不悔”。
月兰的声音自虚空传来,平静无波:“你不怕我?”
少年抬头,眼中含泪,却不退缩:“怕。但我更怕辜负信任。”
沉默良久。
王座之上,月兰缓缓睁眼,指尖轻动。一道雷丝飞出,缠住竹简,将其摄入圣陨之地。片刻后,雷光闪动,竹简原样返回,但多了一行赤金小字:
> **“虎堂未灭,令传七代。持此信物者,即为新任堂主。”**
少年怔住,泪水滚落雪地。
“还有……”月兰的声音再次响起,“回去后,在林啸墓前替我敬一碗酒。告诉他,兄弟未负山河。”
少年重重叩首,转身离去,背影单薄却坚定。
待他走远,月兰闭目低语:“你们听见了吗?还有人在记得我们。”
***
第十年春,南境爆发瘟疫。
一种诡异黑斑自肺腑蔓延,患者七日之内全身碳化,死后尸身竟会自行爬起,攻击活人。短短三月,三百城池沦陷,百万人丧命。各大宗门束手无策,唯有归墟盟暗中推波助澜,借机扩大势力版图。
某夜,南卓然旧居遗址上空突现雷云。
一道赤金长虹自北方划破长空,瞬息千里。月兰立于云端,惊蛰枪高举,口中诵念《太虚真经?净世章》。刹那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