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兰立于三步之外，肩头微颤，呼吸略显急促。七象霹雳箭终式虽成，却也几乎耗尽他体内九成真元。此刻经脉空虚如枯井，唯有丹田深处尚存一丝太虚真元缓缓流转，维系着他站立的姿态。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曾执笔绘阵、抚琴品茗的手，如今沾染了敌人的血。可他心中无喜，亦无悲，只有一片澄明。
胜负已分，因果落地。
远处观礼席上，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夹杂着难以置信的惊叹与敬畏。虎堂弟子们激动得热泪盈眶，许多老一辈长老更是频频点头，眼中闪烁着久违的荣光。而陈师一方，则人人面色铁青，有人愤然离席，有人咬牙切齿，更有数名弟子围在凌霄身边，试图拔枪施救，却被执法长老伸手拦下。
“比斗已定，生死由命。”那位来自凌霄上宗的执法长老沉声道，目光落在月兰身上，带着几分审视与忌惮，“此子……非池中物。”
月兰不语，缓缓抬手，隔空一引。
嗡！
惊蛰枪自凌霄胸前拔出，划过一道弧光，稳稳落入他掌心。枪尖滴血不沾，雷光隐没，宛如沉睡的凶兽归于寂静。
他转身，面向主位。
龙虎斗依旧端坐高位，神情淡漠，唯有眼角一丝细微的笑意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她轻轻拍了拍手，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今日一战，虎堂胜。”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自此十年内，资源分配权归我虎堂所有，陈师不得异议。”
话音落下，数十名执事弟子迅速上前，开始清点战利品清单，宣读条约细则。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败者履约，胜者取利。而这一次，虎堂所获之重，远超往年。
但月兰知道，真正重要的，并非那些金银灵矿、功法玉简，而是**气势**。
十年屈辱，一朝洗雪。从此之后，再无人敢轻视虎堂。
南卓然悄然走上擂台，递来一枚温润玉瓶：“恢复丹，快服下。”
月兰接过，倒出一粒翠绿色丹丸吞入腹中。药力瞬间化开，如春泉注入干涸大地，丝丝暖意沿着经脉蔓延，助他修复损耗的根基。
“你比我想象中更强。”南卓然低声道，语气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敬意。
月兰笑了笑：“我只是……赢在准备更充分罢了。”
的确，这场胜利并非侥幸。从踏入凌霄巨城那一刻起，他就在布局。听涛苑闭关推演、窥灵石还原影像、分析凌霄战斗习惯、预判其强行催动高阶招式的反噬节点……每一步，都是精心计算的结果。
而最关键的一环，是他在昨日深夜完成的最后一重蜕变??将《龙象般若金刚体》第三重推向极致，使肉身强度短暂媲美四次淬炼武者。正因如此，他才能硬接“龙腾九霄”而不退半步，才能在关键时刻爆发出七象叠加之力，一举破局。
“不过……”南卓然忽然压低声音，“刚才那一枪，若再偏半寸，便是杀身之祸。”
月兰眸光微闪。
他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
那一击，本可直取心脏，彻底终结凌霄性命。但他收了三分力，避开心脉要害，仅以贯穿胸膛震慑对手。此举既保全了陈师颜面，也为日后留一线余地。
毕竟，凌霄终究是陈师未来支柱，若当众斩杀，必将引发两宗仇怨，甚至引来更高层次的干预。
“我不是嗜杀之人。”月兰淡淡道，“我要的，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命，而是一个局面的翻转。”
南卓然默然片刻，终是叹了口气：“你这样的人……最适合活在这个世界。”
这话听起来像夸赞，又似讽刺。
月兰不予置评，只是抬头望向天际。
云卷云舒，日正当空。
这一战，结束了。可他的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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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听涛苑。
晨雾缭绕，竹影婆娑。
月兰盘膝于院中石台前，面前摆着一套青瓷茶具。炉火微燃，水汽氤氲，一缕清香随风弥漫。
他亲手泡茶，动作从容优雅，仿佛昨夜那场惊世之战从未发生。
脚步声响起。
龙虎斗缓步而来，身穿素白长袍，发髻松挽，少了平日威严，多了几分闲适之意。
“你倒会享受。”她在对面坐下，目光扫过茶具，“这可是百草园特供的‘雪蕊’？”
“正是。”月兰微笑，“您送来的彩龙堂药材，我已托人送往百草园，换回三两雪蕊，专为您泡这一壶。”
龙虎斗轻哼一声：“倒是记得清楚。”
两人相对无言，唯有水沸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