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涛苑内,月兰盘膝静坐于房中蒲团之上,呼吸绵长而均匀。窗外风声轻拂竹叶,沙沙作响,却扰不动他心神半分。自漱石亭归来已近三更,然他未曾入眠,反而将意识沉入丹田,运转《太虚真经》周天循环。
此功乃天罗峰主沈青虹亲授,为上古遗存的无上道典之一,讲究“虚空生万象,无形胜有形”。其真元不似寻常武者那般刚猛外放,反如深潭静水,内敛浑厚,一经催动,便如江河归海,层层叠叠,绵延不绝。
七次淬炼的真元在他经脉中缓缓流淌,每一缕都精纯凝实,远超同境。这是他在天宝上宗苦修数载、历经生死擂台所换来的根基。
但面对凌霄??一个即将踏入四次淬炼门槛、且将《惊龙真解》修至“惊龙一变”巅峰之人,单凭境界优势,远远不够。
“惊龙真解……以龙势化劲,刚柔并济,变化莫测。”月兰闭目默念卷宗内容,“传闻此功练到极致,可引动体内真元凝成实质龙影,撕裂虚空,斩断山岳。即便只达一变之境,亦能操控气劲如游龙摆尾,攻守一体。”
他睁开眼,眸光微闪。
“而我,《龙象般若金刚体》已修炼至第三重,肉身之力堪比三阶灵兽;惊蛰枪在手,七象霹雳箭可连发三击,万象归源更是保命底牌……再加上太虚真元的绵延特性,未必不能与之一战。”
话虽如此,但他清楚,真正的胜负,往往不在招式强弱,而在临场应变、心境掌控,乃至一丝运气。
“不过……”月兰嘴角微扬,“我最擅长的,从来不是正面硬拼。”
他是那种善于布局、借势而行的人。从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更不屑于用所谓“正大光明”的方式去赢得一场本就不公平的较量。
翌日清晨,晨雾未散。
南卓然再次登门,依旧是那一身白色劲装,腰束玄带,步履稳健。
“罗之贤,今日堂主安排你前往演武场观摩新晋弟子考核,顺带熟悉虎堂规矩与氛围,也为几日后的情报汇总做准备。”
“好。”月兰起身,披上狐裘,背上粗布包裹的惊蛰枪。
两人并肩而行,穿过重重回廊,沿途不断有弟子驻足观望,窃窃私语。
“那就是天罗峰主派来的援手?看着也不怎么样啊。”
“听说才入门几年,就挤掉了钟宇的位置,成为真传第八……该不会是靠关系吧?”
“嘘!别说了,梅师姐就在旁边!”
南卓然神色如常,仿佛未曾听见。倒是月兰唇角微勾,眼中掠过一丝玩味。
他知道这些人怎么看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晋真传,被派来承担关乎虎堂命运的大战,任谁都会怀疑他的实力。
怀疑得好。
越多人不信他,等他赢的时候,才越震撼。
演武场位于虎堂西北角,占地极广,地面由坚硬青岩铺就,边缘设有高台供长老观礼。此时场上已有数十名年轻弟子列队站立,正在进行基础对战演练。
一名须发灰白的老者立于高台之上,手持玉尺,目光锐利如鹰。
“今日考核,三人一组,擂台轮战,胜者留,败者退。最终前十者,可进入‘啸天阁’参悟三年前遗留下的剑意残痕。”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啸天阁顶层悬挂的青铜巨钟,每逢月圆之夜便会自行震鸣,传出一道古老剑意,据说是初代虎堂堂主留下的精神烙印。能参悟其中一丝,便可让武道感悟突飞猛进。
而这剑意残痕,便是当年某位真传弟子侥幸捕捉后封存于玉简之中,至今仍是虎堂年青一代梦寐以求的机缘。
“开始!”老者一声令下,三名弟子跃上中央擂台。
刀光剑影瞬间交织,拳风呼啸,真元激荡。
月兰站在观礼席边缘,静静看着。这些人的水准,在他看来并不算高,大多停留在二次淬炼初期,战斗方式也偏重蛮力与套路,缺乏灵性。
但他并未轻视。
因为在这群人中,他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其中一个身材瘦削、面容冷峻的少年,出手极快,每一招都简洁有效,且步伐移动间隐隐带着一种奇特韵律,仿佛踩在某种节拍之上。
“那是谁?”月兰低声问南卓然。
南卓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眉头微皱:“林啸,去年外门选拔第一,三个月前击败了上届真传第九,已被列入重点培养名单。据说他正在尝试融合《虎啸诀》与《地煞步》,走出自己的路。”
“有意思。”月兰轻声道。
不多时,那名叫林啸的少年连胜两人,稳居擂台,气势渐盛。
就在此时,又有一人踏上擂台。
此人身高八尺,背负一柄宽刃大刀,刀身漆黑如墨,隐约透出赤红纹路,竟是一把灵兵!
“是陈庆!”有人惊呼。
陈庆,虎堂现任真传第七,三次淬炼圆满,传闻已触摸到四次门槛。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