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顺着“谢”字的残迹爬进来,像一条蜷缩十年的毒蛇,终于嗅到了归巢的气息。
可它不知道,我心口现在是个空井,底下没有血肉,没有执念,只有一潭死水般的“无名毒”——那是我用十年时间,从每一次失忆的碎片里提炼出的、专杀“虚妄”的毒药。
它寄生的是“陆尘”的名字,而我早已把自己活成一场空。
它一落地,就开始腐烂。
我能感觉到,那股阴寒在胸腔里扭曲、挣扎,像被泼了滚油的影子,拼命想缩回地底。
可倒悬阵已成,逆纹封死了所有退路,血引为锁,空心为饵,它逃不掉。
它的每一丝意识都在溃散,化作黑雾在我体内嘶鸣,却再也无法成形。
我咧嘴一笑,嘴角裂开一道血口。
咬破舌尖,混着毒血的唾沫狠狠吐进地缝——那一道我亲手劈开的、连着北境龙脉残流的裂痕。
“吃啊,”我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像钉子一样楔进夜色,“这是老子给‘懂事’的赏。”
血落入地缝的刹那,整片荒岭轻轻一颤。
不是地震,不是风动,是某种更深的东西,在底下抽搐了一下,仿佛被烫伤的活物。
地脉残流发出一声极细微的哀鸣,像是有人在极远的地方,用尽力气喊了一声“不”——但那声音还没成形,就被毒液腐蚀殆尽。
我坐在阵中央,不动,不闭眼。
心口的空洞还在渗血,但那血已不再是我的。
那是它的尸水,顺着我的肋骨往下淌,滴在阵纹上,发出“嗤嗤”的轻响,像是雪落在烧红的铁板上。
那“谢”字的残魂在毒潭里翻滚、溶解,最终连灰都不剩。
天边泛起一丝青白。
花瓣彻底化作灰烬,随风散尽,连痕迹都没留下。
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像是把十年的梦魇都吐了出去。
庙外的灰烬重新开始打旋,风回来了,带着晨露的湿意,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
可就在我松下一口气的瞬间——
远处荒岭的焦土中,忽然响起一声极轻的抽泣。
不是人声。
也不是风声。
是地在哭。
那声音微弱得几乎错觉,却直直钻进耳膜,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委屈与不甘,像被抛弃的婴儿,在无人知晓的深渊里呜咽。
我猛地抬头,目光如刀扫向声源。
就在曾瑶留下的那道脚印边缘,泥土微微拱起,一滴黑血缓缓渗出,凝成一个倒写的“哥”字——笔画歪斜,像是用尽最后一口气写下的遗言。
然后,崩解。
黑血渗入泥土,脚印边缘的灰烬轻轻一颤,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舔过。
我盯着那血痕,心口一阵发空。
它不是在逃……是在找新的嘴替它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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