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营义军按照事先划分的区域,迅速控制了官仓、武库、各主要衙门以及皇城的所有出入口。
城中百姓最初的门窗紧闭和恐惧窥探,也渐渐被一种复杂的好奇心所取代这些流寇似乎并不像官府宣扬的那样青面獠牙、见人就杀。
就在这当口,一阵喧天的锣鼓声和欢呼从城东方向传来,只见扫地王张一川的部下们拥簇着他们的掌盘子,正将一面崭新的大纛旗高高竖起。
那旗帜以玄色为底,用金线绣着一条张牙舞爪、腾云驾雾的巨龙,旁边一行大字更是醒目——古元真龙皇帝!
“哈哈哈!咱老张今日也过过皇帝瘾!”张一川身披一件不知从哪个官仓里翻出来的锦绣袍服,虽然有些不合身,却更添几分豪迈之气。
他叉着腰,站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上,对着麾下扫营的士卒和围观的百姓大声道:“朱家皇帝老儿享了几百年的福,把咱们老百姓当猪狗!”
“如今咱古元真龙皇帝到了凤阳,就是他朱明气数已尽的证明!往后,咱也给大家找个活路!”
他的部下们群情激昂,挥舞着兵器高声呐喊:“古元真龙皇帝!万岁!”声音响彻云霄,引得其他各部的义军也纷纷侧目,有的羡慕,有的觉得好笑,更多的是被这种直白而热烈的气氛所感染。
刘处直正在皇城洪武门下收拢缴获,听到动静,跑到城楼上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不由得摇头失笑:“这个张一川,名号倒是起得响亮“古元真龙皇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高栎李虎等人也笑道:“大帅,扫地王这是高兴坏了,不过这么一闹,弟兄们的士气倒是更高了。”
“由他去吧,”刘处直摆摆手,“打了这么大的胜仗,总得让大家伙儿出口恶气,高兴高兴。”
欢庆之余,真正的决策时刻到来,在临时设于皇城大殿内的指挥部里面,刘处直召集了张献忠、罗汝才、刘国能、张一川、贺一龙等主要掌盘,商议下一步行动。
大殿内气氛热烈又带着几分肃杀,缴获的美酒和食物摆满了从前官员们使用的案几,各位掌盘子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畅谈着涂山之战的痛快和破城的顺利。
酒过三巡,刘处直放下酒碗,环视众人,声音沉了下来:“诸位兄弟,咱们打下了凤阳,捅了朱皇帝的老窝,是天大的喜事。但接下来怎么办?朝廷的援军恐怕已经在路上了。”
张献忠一抹嘴上的油渍对着众人说道:“管他官军来不来按之前商议的计划,走之前把这鸟皇陵给他刨了!把朱五四的骨头架子拖出来扬了!看那崇祯老儿还神气什么!”
罗汝才慢条斯理地说:“八大王稍安勿躁,刨坟掘墓,有伤天和,容易惹来非议 。”
“不过……这皇陵享殿和边上的龙兴寺,可是朱家皇帝在这里的脸面,咱们既然来了,总不能啥也不表示。”
刘处直点点头,接话道:“曹操说得在理,咱们举起义旗,为的是推翻昏君,再造乾坤,今日占了凤阳,就要让天下人看到咱们和朱明朝廷势不两立的决心!焚烧享殿和龙兴寺,就是告诉崇祯和天下贪官污吏,咱们这回,绝无回头之路!也绝不受招安!”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瞥向了坐在角落的刘国能,刘国能其实作战也很勇猛,但心思比其他几人要重些,他也是少有的带着自己老母亲造反的掌盘,私下里他妈一直想让刘国能成为岳飞一样的人物,刘国能也是孝子对他母亲的话言听计从。
以前刘国能曾流露过若能受到公正招安也未尝不可的想法,此刻他端着酒碗,手指微微用力,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献忠见状,嗤笑一声:“国能兄弟,咋的?还想着打破凤阳后,朝廷给你发个大官诰身呢?醒醒吧!咱们造反以来杀了这么多当官的,现在又占了中都,烧了皇陵,朝廷还能饶了你?别做梦了!”
刘国能脸色有些难看,闷声道:“八大王哪里话!我刘国能既然造反了,就不会三心二意!只是……只是觉得这皇陵毕竟是古人安息之地,一把火烧了,是不是有点……”
“有点什么?”张献忠逼问,“朱家的祖宗是祖宗,咱们义军弟兄饿死的爹娘就不是爹娘了?他们躺在这么大的享殿里吃香火,兄弟们的爹娘埋在乱葬岗都没人看一眼!哪来的道理!”
刘处直抬手止住了张献忠,看向刘国能,语气缓和但坚定:“国能兄弟的心思,我明白。”
“但你想想,朱五四一个穷苦佃户,若不是他儿子当了皇帝,他凭什么享受这几百年的民脂民膏?咱们今天造反,不是跟他朱五四过不去,是跟骑在天下穷苦人头上拉屎拉尿的朱家朝廷过不去!他们有今日之下场,根子就在他们的不肖子孙倒行逆施,逼得我们活不下去!不然,我们大伙为什么要提着脑袋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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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国能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将碗里的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