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北门前线,看着士兵们搭建攻城器械。云梯的顶端包着铁皮,撞车的木头上裹着浸湿的棉被,甚至连士兵的铠甲都做了特殊处理,在阳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光,避免过早暴露目标。
“大人,劝降书有回音了。” 琉璃捧着一卷布条走进来,上面是守城士兵用炭笔写的字,“西门守将愿意献城,但要求保全他部下的性命。”
易林展开布条,指尖划过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突然对传令兵道:“告诉西门守将,三日后午时,我们会在北门发起佯攻,届时他打开城门,我保他部下平安。”
夕阳西下时,洛阳城头的叛军果然开始调动。大批士兵从西门调往北门,城墙上的旗帜也换成了安庆绪的亲卫营标志。站在高坡上的易林看到这一幕,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看来鱼儿上钩了。” 李晟的声音带着兴奋。
易林望着那座在暮色中沉默的古都,突然想起长孙霖曾说过的话:“战争的最高境界,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他握紧腰间的佩刀,知道三日后的午时,将是检验这句话的时刻。
……
洛阳城外的最后一缕阳光落在城墙上时,易林独自登上邙山的烽火台。这座废弃的隋代烽燧早已残破,砖石缝隙里长出的酸枣树在风中摇曳,却能将整个洛阳城尽收眼底。
夕阳为城墙镀上一层金红,洛水在城下蜿蜒流淌,像条被点燃的绸带。城内的坊市渐渐亮起灯火,零星的光点在黑暗中闪烁,那是百姓们在自家窗后点亮的油灯,微弱却倔强,像无数颗不肯熄灭的星辰。
“在想什么?” 琉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捧着一件厚披风,轻轻搭在易林肩上。晚风带着洛水的潮气,吹得披风猎猎作响。
易林的目光落在紫微宫的方向,那里曾是盛唐的政治中心,如今却成了叛军的巢穴。“在想长孙先生。” 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沉睡的古都,“等收复洛阳,我就上奏陛下,为他平反昭雪。”
琉璃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夜的寒意:“他若看到此刻的洛阳,定会欣慰的。”
远处的唐军大营亮起了成片的篝火,与城内的灯火遥相呼应。炮营的士兵们正在检查火炮,火光照亮他们年轻的脸庞;骨力裴罗的回纥骑兵在城东的密林里唱起了草原的歌谣,苍凉的调子在夜风中飘荡;李晟的火枪营则在擦拭枪管,金属摩擦的轻响像春蚕啃食桑叶。
“你说,战后的洛阳会是什么样子?” 琉璃望着城内的灯火,眼中充满憧憬。
易林想象着重建的坊市,修复的宫殿,还有百姓们在田埂上劳作的身影:“会有新的学校,新的粮仓,孩子们可以安心读书,不用再躲躲藏藏。” 他转身望向长安的方向,“或许还会有新的律法,让百姓们活得更有尊严。”
夜风吹动他的玄甲,发出细碎的声响。易林知道,眼前的平静只是暴风雨前的暂歇,三日后的午时,这座古都将迎来血与火的洗礼。但他心中没有畏惧,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身后有并肩作战的兄弟,有期盼安宁的百姓,还有身边这个愿意与他共赴生死的女子。
“该回去了。” 易林握住琉璃的手,两人沿着烽火台的石阶缓缓走下。酸枣树的影子在地上摇曳,像无数双祝福的眼睛。
远处的洛阳城在夜色中沉默,仿佛也在积蓄着力量,等待着黎明到来的那一刻。易林知道,当第一缕阳光照亮城墙时,一场决定中原命运的大战,就会拉开序幕。而他,已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