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力裴罗的回纥骑兵在黄河北岸也遇到了相似的情景。当他们的战马经过一个被叛军洗劫的村庄时,幸存的村民竟杀了仅有的耕牛,要犒劳骑兵。骨力裴罗看着那些在寒风中光着脚的孩子,突然下令将缴获的战马分出二十匹,送给村里的猎户:“帮我们盯着洛阳方向的动静,有异常立刻通报。”
阿古拉不解:“叶护,这些中原人靠得住吗?”
骨力裴罗望着远处唐军的炊烟,突然笑了:“安答说得对,刀枪能打下城池,却守不住人心。”
……
洛阳城的轮廓在第七日的暮色中渐渐清晰。易林站在邙山北麓的高坡上,举起望远镜,镜片里的城墙像条灰黑色的巨蟒,蜿蜒盘绕在洛水之滨。西城墙上隐约可见叛军的旗帜,那些歪歪扭扭的狼头旗在风中摇曳,像一群苟延残喘的困兽。
“大人,夜影卫传回密报。” 琉璃的绿裙在风中飘动,她展开一卷羊皮纸,上面用朱砂标注着城内的布防,“安庆绪的主力约五万,其中三万是强征的百姓,真正的精锐只有两万,驻守在紫微宫周边。”
易林的指尖划过标注 “粮仓” 的位置:“粮草情况如何?”
“洛口仓被焚毁后,他们只能依靠城内残存的粮窖。” 琉璃指着城南的坊市,“夜影卫说,那里的米价已经涨到一贯钱一斗,百姓们开始吃树皮和观音土。”
李晟在一旁补充:“城防最坚固的是北门,那里有三层瓮城,安庆绪的亲卫营驻守在那里,配备了从大食买来的投石机。”
骨力裴罗的骑兵已渡过黄河,此刻正隐蔽在洛阳城东的密林里。他派人送来消息,说发现叛军在城东的伊洛河渡口布置了防御,似乎在防备唐军切断水路。
“看来安庆绪是打算死守了。” 易林放下望远镜,镜片里的紫微宫金顶蒙着一层灰,像蒙尘的皇冠,“传令下去,各路人马在邙山、洛水、伊阙三处扎营,形成合围之势,但不要急于攻城。”
“大人是想困死他们?” 李晟问道。
“是,也不是。” 易林指着洛阳城内的坊市,“安庆绪的根基在军队,百姓早就盼着王师入城。我们围而不攻,既能消耗他们的粮草,也能让城内的矛盾激化。” 他顿了顿,对亲卫道,“让工匠营连夜赶制劝降书,用箭射进城里,告诉守军,只要放下武器,既往不咎。”
夜幕降临时,唐军的营地在洛阳外围连成一片。主力大营扎在邙山南麓,背靠山坡,前有洛水作为天然屏障;李晟的火枪营和炮营驻在城西的开阔地,那里地势平坦,适合火炮展开;骨力裴罗的骑兵则在城东密林里潜伏,像群蓄势待发的猎豹。
篝火升起时,易林站在营寨高处,望着洛阳城头零星的灯火。那些微弱的光芒在夜幕中闪烁,像濒死者最后的喘息,他知道,这座饱经沧桑的古都,正在等待一场彻底的新生。
……
洛阳城外的唐军大营在晨雾中苏醒时,易林已站在沙盘前。这个由夜影卫连夜赶制的洛阳城防模型,精确到每一座坊市、每一段城墙,甚至连城内的水井位置都做了标注。
“北门的瓮城是最大的障碍。” 易林的木杆点在模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那里有三道闸门,还有暗渠可以灌水,硬攻会付出太大代价。”
骨力裴罗的手指划过城东的伊洛河:“我的人可以从这里偷渡,直插紫微宫。”
“不行。” 易林摇头,“安庆绪在河底插了铁桩,河面还有巡逻的快船,强攻等于送死。” 他转向李晟,“炮营能打到北门吗?”
李晟俯身测量着距离:“最远射程刚好够到,但准确性会打折扣。而且北门的城楼是砖石结构,至少需要五十发实心弹才能摧毁。”
“不需要摧毁。” 易林的木杆指向西门,“这里的城墙是隋代遗留的,年久失修,夜影卫说墙角有裂缝。我们可以佯装主攻北门,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实则集中火力轰开西门。”
骨力裴罗眼睛一亮:“我带骑兵从东门佯攻,让他们以为我们要夹击!”
“甚好。” 易林点头,在沙盘上划出三道箭头,“李晟率炮营和火枪营在西门隐蔽,待敌军主力被吸引到北门和东门,立刻用火炮轰开城墙;骨力裴罗的骑兵负责牵制东门守军,切断他们的退路;主力则分为两部,一部在北门佯攻,一部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从西门突入。”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记住,进城后不得惊扰百姓,不得损坏宫殿庙宇,尤其是紫微宫和白马寺。违令者,斩!”
众将领齐声领命,甲叶碰撞的脆响在帐内回荡。
散会后,各营立刻开始行动。炮营的士兵们在西门外的洼地挖掘炮位,用木板和沙土加固,确保火炮发射时不会后坐;火枪营则在周围布置伪装,用草席和树枝掩盖黑洞洞的枪口;骨力裴罗的骑兵在城东的密林里清理出通道,马蹄裹着麻布,连咳嗽都要捂住嘴。
易林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