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会用得上的。”白诗言把东西一一放进食盒里,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什么珍宝,“就算见不着,让秋姨转交也是好的。”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暗盼着,能有个意外的惊喜。她甚至偷偷往食盒里塞了一小瓶自己酿的青梅酒,墨泯虽不常喝酒,但伤后身子虚,喝点青梅酒能活血,这是她特意请教了李府医的。
夜里,白诗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影,像极了墨泯留在棋盘上的落子。她想起祠堂那日,墨泯挡在她身前的背影,玄色的衣袍被风吹起,带着决绝的弧度,后背挨了掌印却依旧挺直,像株宁折不弯的青松。她甚至能清晰地记得那人当时的呼吸,急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只要她站在那里,天塌下来都不怕。
“墨泯……”她忍不住低唤出声,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她不知道那人的伤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还会难受,是不是夜里疼得睡不着,是不是也像她一样,在月光下想着彼此。她摸了摸枕边的银钏,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却让她想起墨泯手心的温度,那日墨泯牵着她的手走过结冰的小溪,手心暖得能焐热她冻红的指尖。
直到后半夜,白诗言才迷迷糊糊睡去。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站在墨家别院的桂花树下,墨泯穿着件月白的长衫,正笑着朝她走来,后背的伤好了,眼角的疤也淡了,手里还拿着那把她绣的梅扇。两人坐在秋千上,像去年七夕那样,聊着天,吃着绿豆糕,笑声被风吹得很远很远。墨泯喂她吃了块绿豆糕,指尖蹭过她的唇角,带着桂花的甜香,她刚想抬头,却见那人忽然皱起眉,后背渗出鲜血,染红了月白的长衫,她猛地惊醒,冷汗浸湿了中衣,心口跳得像要炸开。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白诗言摸了摸眼角,发现湿湿的,原来自己在梦里哭了。她坐起身,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深吸一口气,心里充满了期待,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慌。她对着镜子理了理鬓发,看见自己眼底的青影,这几日,她总是这样,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梦里梦外都是墨泯的影子。
七夕这日,天气格外好。暑气退了些,天边飘着几朵白云,风里带着桂花的甜香。白诗言早早起了床,换上件藕荷色的褙子,领口绣着缠枝莲纹,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细碎的桂花,是她前几日特意让人赶制的。她选这件衣裳,是因为墨泯说过,她穿藕荷色最好看,像初春刚抽芽的荷叶,清新又温柔。
“小姐,这件衣裳真好看。”青禾帮她梳着头发,看着镜中的少女,忍不住赞叹道,“墨公子见了,定会眼前一亮。”
白诗言对着镜子抿了抿唇,脸颊微红。她让青禾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只簪了支珍珠簪子,是墨泯去年送的生辰礼,据说珠子是南海进贡的,圆润饱满,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她记得墨泯送她这支簪子时,说“珍珠配君子,正好配你”,当时她还笑他乱用词语,如今想来,那笨拙的心意,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动人。
一切准备就绪,白诗言提着食盒,跟着张武往城郊走去。张武是白家最得力的护卫,功夫好,心思细,花凝玉特意让他跟着,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马车刚驶出相国府大门,白诗言就忍不住掀开窗帘往外看,街上很热闹,到处都是提着花灯的姑娘和小伙子,脸上都带着笑意,空气中弥漫着脂粉香和糕点的甜香。
去年的七夕,她也是这样,和墨泯挤在人群里,看杂耍,猜灯谜,手里还拿着串糖葫芦,笑得没心没肺。墨泯总说人多,要护着她,却会在她看杂耍看得出神时,偷偷买支糖葫芦塞到她手里,自己则板着脸,假装不感兴趣。
“快到了。”张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白诗言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连忙放下窗帘,手心里渗出细密的汗。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是能远远看一眼那人的身影,还是只能把东西放在墙根,带着满心的惦念回去。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袖中的平安符,锦囊上的鸳鸯绣纹硌着指尖,却让她稍微定了定神。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的声响,像支被放慢了节奏的曲子,敲得白诗言心头发颤。她指尖抠着食盒边缘的雕花,指腹被木刺硌出红痕也未察觉,满脑子都是墨家别院那堵爬满藤蔓的墙,墙的另一头,是否也有人和她一样,正望着同一方天,数着漏下的光阴?她甚至能想象出墨泯此刻的样子,或许正坐在桂花树下看书,或许在擦拭她送的那把兰草扇,或许……也在想着她。
“小姐,后墙到了。”张武勒住马缰的声音传来,带着常年习武的沉稳,“周遭静得很,只有风过树叶的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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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诗言推开车门,桂花香先一步漫了过来,甜得像浸了蜜的月光。她提着食盒站在墙根下,青灰色的砖墙上爬满了紫藤,叶片间垂着串淡紫的花,风一吹就轻轻晃,像谁在里头偷瞧。她刚把食盒放在地上,指尖还没触到冰凉的墙砖,墙内忽然传来极轻的衣袂翻动声,快得像只掠过的鸟。
张武猛地转身,手按在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