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诗言手一抖,手里的团扇“啪嗒”掉在石桌上,扇面的梅枝影子晃了晃,倒像是她此刻乱了的心跳。“她都那样了,还惦记着下棋?”她捡起扇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扇骨,声音里带着点嗔怪,眼底却漾开细碎的光,“明明是她自己悔了三步棋,还好意思提。”
“哟,这就护上了?”花凝玉挑眉,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前几日是谁抱着棋盘掉眼泪,说‘墨泯要是醒不过来,我这棋艺可就没人能懂了’?”
白诗言的脸“腾”地红了,攥着扇柄的指节都泛了白:“娘!您又取笑我!”她想起那日守在床边,见墨泯昏迷中还攥着颗黑子,手背上青筋暴起,像是在跟谁较劲,当时只觉得心疼,此刻被母亲点破,倒生出些羞赧来。
花凝玉见她耳根红透,终是软了语气,舀了勺莲子羹递到她嘴边:“尝尝?你爹说,当年我总念叨他行军打仗不回信,他就托人捎了包莲子回来,说‘莲子连心,见子如见人’。”
白诗言含住瓷勺,清甜的莲香漫开,忽然就懂了。她想起自己往药膏里多加的那勺蜂蜜,想起绣扇时特意留的那道浅缝,原来牵挂一个人时,连心思都变得这样细碎,像荷叶上的水珠,看着不起眼,却亮得晃眼。
“娘,”她忽然抬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墨泯说要补棋,您说我该让她几子才好?”
花凝玉被她逗笑,指腹擦过她唇角的羹渍:“依我看啊,让她输得心甘情愿才好,毕竟,有些人嘴上硬,心里头可软着呢。”
白诗言低下头,舀起一勺莲子羹慢慢喝着,嘴角却忍不住翘起来。风吹过莲池,荷叶沙沙作响,像是在替她应和。她想起墨泯护着她时发抖的手,想起那人咳血时紧抿的唇,忽然觉得,那些硬邦邦的话里,藏着的全是没说出口的惦念,像莲子心,看着苦,细品却有回甘。
花凝玉看着女儿,心里终究是软了。这些日子,女儿强撑着懂事,夜里却总在灯下绣那方未完成的帕子,针脚密得几乎要扎破布面,她都看在眼里。那日咳血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若是再这样憋下去,怕是真要落下病根。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你爹让人去查了,墨泯的伤虽重,好在没什么大碍,只是需得静养。”
“前几日你爹还说墨府的守卫松了些,城西那伙贼人的余党也被清得差不多了。”花凝玉状似无意地提起,目光却留意着女儿的神色,“紫彦城这几日太平了许多,连街上的巡逻兵都少了。”
白诗言的手指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期盼,却又很快黯淡下去。她知道母亲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可她更清楚,只要那些暗处的眼睛还在,她就不能给墨泯添麻烦。祠堂那日的凶险还历历在目,墨泯为了护着白家,后背挨了好几掌,她怎能再让那人因为自己分心?她想起画屏说的,墨府周围还有不明身份的人徘徊,那些人不敢动墨泯,却难保不会把主意打到白家头上。
“太平些就好。”白诗言拿起桌上的团扇,轻轻摇着,扇面的梅枝在晨光里投下细碎的影,“墨泯也能安心养伤了。”扇面上的梅花是她去年绣的,墨泯说“太素净”,却总在对弈时捏在手里,指腹一遍遍摩挲着花瓣,其实她早想好了,今年要绣枝红梅,配那人的玄色衣袍定好看。
花凝玉看着女儿强装的平静,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性子随了她爹,看着温和,骨子里却倔得很。“再过几日就是七夕了。”花凝玉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往年这时候,你不是总缠着要去城外的月老庙求签吗?说那里的签最灵验。”
白诗言的动作顿了顿,扇面落在膝上,带出一阵微风。她想起去年七夕,墨泯陪着她去月老庙,那人穿着件玄色劲装,站在人群里格外扎眼,却笨拙地学着别人的样子,给她买了支最艳的凤仙花簪,还红着脸说“庙里的婆婆说戴这个吉利”。如今想来,那簪子的颜色俗气得很,她却宝贝似的戴了整整一个月,直到簪头的珍珠被她摩挲得发亮。那日两人在庙后的桃树下许愿,墨泯说“愿岁岁平安”,她当时没说,心里想的是“愿年年与君同”。
“今年……怕是去不成了。”白诗言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怅然,“月老庙人多眼杂,不安全。”其实她早已备好了今年的许愿笺,上面写着“愿墨泯安康”,藏在妆奁最底层。
“不去月老庙也无妨。”花凝玉看着女儿失落的样子,终于松了口,“墨家别院,离这儿不远,院里种着片桂花树,平日里没什么人去,前儿让张武去看过,周围很清静。”
白诗言猛地抬头,眼里的光像被点燃的烛火,瞬间亮了起来:“娘的意思是……”心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得发胀。“让张武跟着,七夕那日去看看也无妨。”花凝玉看着女儿眼里的期盼,终究是不忍心再拒绝,“但说好了,只能在墙外站站,不许靠近大,更不能让人发现。若是有半点不对劲,立刻回来,听见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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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诗言用力点头,眼眶亮得像含着泪,却又强忍着没掉下来。她怕自己一哭,母亲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