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的梆子声刚过,前殿供桌前已站着夜棺姬的身影。她攥着半块“玄”字令牌环顾四周,却没见到苏衍的踪迹。铁锄刚要顿地示警,后颈突然袭来一阵凉意。
“夜姑娘倒是准时。”苏衍的折扇正抵着她的颈椎,青衫下摆扫过供桌的香灰,“侧门的守卫我已引开,你去拿血影卫的密信,我来断后。”他指的是藏在侧门石缝里的密信,据说那里面记着青铜面具人的真实身份。
夜棺姬缓缓转身,铁锄斜指地面:“你突然转性了?”苏衍眼底的冷静太过刻意,不像是临时起意,倒像是排练过千百遍的戏码,这里面一定有诈。
苏衍刚要开口,祠堂外突然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已是子时四刻,到了玄甲卫换岗的间隙。巡逻兵的脚步声刚过回廊,前殿突然响起铁链拖地的脆响,影阁的人竟摸了进来,还与守在殿外的血影卫撞了个正着,瞬间厮杀起来。
“快走!”苏衍拽着夜棺姬往侧门冲去,折扇扫落廊下的灯笼,昏暗中恰好避开了两队玄甲卫的交叉巡逻。夜棺姬的铁锄在掌心转了半圈,劈开挡路的木栏,露出石缝里那卷血影卫密信的边角。
就在她指尖触到密信的瞬间,手腕突然被苏衍抓住。两人同时发力,密信从石缝里滑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就在这时,一队换岗的玄甲卫恰好转过回廊拐角,领头的校尉厉声喝道:“什么人在此?”
“是刺客!”苏衍与夜棺姬异口同声地喊道,竟在这瞬间达成了默契。铁锄与折扇同时转向,锄尖指向暗影阁的人,扇骨指向血影卫的方向,硬生生将祸水东引。玄甲卫的校尉果然被迷惑,长刀一挥:“拿下这些贼人!”
趁着玄甲卫与暗影阁、血影卫混战的空档,苏衍突然拽着夜棺姬往回廊暗门冲去。那是千机阁挖的密道入口,只有他知道机关在哪。夜棺姬的铁锄在身后横扫,逼退追来的玄甲卫,两人踉跄着钻进暗门,身后的厮杀声被厚重的石门隔绝在外。
暗道里一片漆黑,只有两人的喘息声在石壁间回荡。苏衍摸出火折子点亮,昏黄的光线下,彼此的伤口都在渗血,他的肋骨被锄柄扫得青肿,她的左臂被毒针擦过,正泛起淡淡的黑晕。
“密信分你一半。”苏衍突然开口,将抢到的半卷密信扔给她,“从此你我两清。”他知道夜棺姬的性子,硬抢只会两败俱伤,倒不如暂时妥协。
夜棺姬接住密信,铁锄在掌心转了半圈:“你以为我会信?”她往暗道深处瞥了眼,那里有个岔路口,一条通往后山,一条直抵玄甲卫的营房,“不如各走各路,谁先拿到完整的信件,谁就有资格支配。”
两人正僵持着,暗道外突然传来石门被撞开的巨响。是玄甲卫的人追来了,脚步声密集如鼓点。苏衍突然将火折子往石壁上一按,引燃了早就藏好的火油:“我走左边,你走右边!三天后城西酒楼见,谁带不来另一半信,就别想活着离开!”
夜棺姬没应声,铁锄往右侧岔路一顿,火星溅在她的红裙上,像朵骤然绽放的血花。她转身冲进黑暗时,听见苏衍的脚步声往左侧跑去,折扇劈开蛛网的声音越来越远。暗道里的火油烧得正烈,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最终在岔路口彻底分道扬镳。
苏衍正沿着左侧岔路疾行,密道里潮湿阴暗,不时有水滴从头顶滴落,砸在他的青衫上。他肋骨的伤被刚才的冲撞牵扯得愈发疼痛,每走一步都像有针在扎,但他不敢停下。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窸窣声。苏衍立刻屏住呼吸,折扇悄然打开,扇骨抵在掌心,随时准备出手。黑暗中,几道黑影闪过,是影阁的人!他们显然也找到了密道入口,正往宗祠方向摸来。
“站住!”为首的影阁杀手低喝一声,手中的短刀带着寒光刺向苏衍。苏衍折扇一扬,精准地磕在刀背上,借力往后一飘,避开了对方的锋芒。他脚下一点,身形如鬼魅般绕到那杀手身后,折扇合拢,狠狠戳向对方的后心。那杀手反应极快,猛地转身,短刀横劈,逼得苏衍不得不后撤。
另外几名影阁杀手趁机围攻上来,短刀的寒光在黑暗中交织成一张网。苏衍临危不乱,折扇在他手中开合自如,时而如盾格挡,时而如剑突刺。他利用密道狭窄的地形,不断变换位置,将几名杀手引向不同的方向,避免被他们合围。
“铛铛铛!”扇骨与刀身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苏衍看准一个空档,折扇突然弹出一根毒针,直取左侧杀手的咽喉。那杀手急忙偏头,毒针擦着他的脸颊飞过,钉在石壁上,冒出一缕青烟。就在这一瞬间的迟疑,苏衍已欺身而上,扇柄重重砸在他的太阳穴上,那杀手闷哼一声倒地。
解决掉一人,苏衍压力稍减,但剩下的几人更加凶悍。其中一个矮个子杀手突然甩出一把飞刀,直取苏衍的膝盖。苏衍纵身跃起,踩着石壁借力,在空中一个旋身,折扇如流星般砸向那矮个子的面门。矮个子惨叫一声,捂着流血的脸后退,却被身后赶来的同伴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