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子刚要伸手去扶,被尸蛊婆一脚踹开:“作死啊!他刚醒,经得住你那糙手?”
她小心翼翼地托起秦风的后颈,云鹤真人已端来温水,用小勺慢慢往他嘴里送。水液滑过喉咙,秦风终于咳出一口气,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铜……青铜面具人……”
众人的心猛地一揪。他的目光扫过每张脸,最后落在玄阳子的桃木剑上,突然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被蛊虫啃过的伤口牵扯得倒抽冷气:“冰魄珠……不在无名阁……”这句话像道惊雷,炸得所有人都愣住了。
秦风喘着粗气,额角渗出冷汗:“是……是个圈套……他们故意让我看见……”他的视线开始涣散,手胡乱抓着,像是要抓住什么,“真正的冰魄珠……在……在……”
话音未落,他突然双眼一翻,又晕了过去,只有嘴角还残留着未说完的话。
吊脚楼里霎时静得能听见木梁滴水的声音。烈阳子攥紧了拳头:“他娘的!偏偏这时候晕过去!”
尸蛊婆的银钩在掌心转得飞快,眼角的疤绷得笔直:“他说冰魄珠不在无名阁……那之前的话全是假的?”
云鹤真人摸了摸秦风的脉搏,眉头拧成个疙瘩:“他的脉又乱了,像是被人下了无声的咒。”
玄阳子突然举起桃木剑,剑尖直指窗外,谷口的方向,一缕黑烟正袅袅升起,在湛蓝的天上拖出条狰狞的尾巴。
而此时,紫彦城的夜市像被一张无形的网罩着。东头的灯笼映得糖画师傅的铜勺发亮,龙凤花鸟在青石板上渐渐成形;往西绕过三座石桥,那片被称为“鬼巷”的地方,连风都带着股铁锈味,纸糊的骷髅灯笼在风里晃,照得墙根的青苔泛着青黑,像蒙了层血痂。
巷口的瞎眼老妪拄着雕蛇拐杖,拐杖头的绿琉璃在暗处闪着光。夜棺姬走到她面前,银戒上的曼陀罗纹路在指尖转了半圈,老妪的拐杖往旁挪了挪,让出条仅容一人过的窄道,声音像磨过的石头:“青爷的人?”
“嗯。”夜棺姬应着,红裙扫过老妪的灰裙角,踏进巷子的瞬间,身后的人声突然消了,连蝉鸣都像被掐断了喉咙。
巷子里没灯,只有两侧阁楼的窗缝漏出点微光,照得石板路上的坑洼像些张开的嘴。墙根蹲着的黑影面前都摆着黑布,布上的东西看不真切,只隐约能辨出是些金属物件,泛着冷光,像是兵器,又像是别的什么。
“蚀骨粉,沾了皮肉烂到见骨。”一个裹黑袍的人突然开口,声音从喉咙深处滚出来。他面前的黑布上放着个小瓷瓶,瓶塞没盖严,飘出点腥甜的味。
夜棺姬没停步。她知道这鬼地方的规矩,不搭话,不探头,看上了丢银子就走,多问一句,保不齐就被拖进巷尾的暗河喂鱼。
往里走了半盏茶的功夫,阁楼的门渐渐多了。有的门虚掩着,能听见里面毒虫爬动的“窸窣”声;有的门挂着黑帘,帘上绣着血符咒,隐约能看见人影在交易,手里托着的黑布包鼓囊囊的,不知道裹着什么。
“牵机引要么?”一个哑嗓子从阴影里钻出来。他蒙着黑布,只露双黄浊的眼,面前木盘里的小瓷瓶上,毒汁画的小蛇像活的。
夜棺姬丢出块碎银,刚要拿瓶,身后突然传来拖拽声。两个黑衣人架着个精瘦汉子往前走,汉子嘴里塞着布,喉咙里“呜呜”响,路过挂蛇形符号的铺子时,门“吱呀”开了条缝,一只枯瘦的手伸出来把人拽进去,关门的瞬间,传来骨头被碾裂的闷响。
她指尖在瓷瓶上顿了顿。这地方哪是什么黑市,分明是暗影阁的外围据点,能进来的,要么是买凶买毒的亡命徒,要么是阁里的人。老妪认的不是她,是她戒上的曼陀罗。
“啧,白费功夫。”夜棺姬踢了踢脚边的石子,石子滚进阴影里,惊出只瘦猫。她来这儿本是想找些顺手的毒,却连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捞着。暗影阁让她盯着紫彦城的动静,可这城里除了寻常百姓的家长里短,连点江湖风声都没有,难不成真要等到下个月的庙会?
正烦躁着,巷口突然飘来阵劣质烧酒气。那是家连幌子都没有的酒馆,门板上用炭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酒葫芦。夜棺姬掀帘进去,满屋子的汗味混着酒气,几个糙汉围着破桌赌钱,骰子在缺角的碗里叮当作响,溅出些木屑。
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要叫酒,邻桌的刀疤脸突然拍着桌子骂:“他娘的!白府的活我不干了!那管家看着笑眯眯的,心黑得很,说好的十两定金,只给了五两!”
对面的瘸子嘬着牙花子:“你傻啊?那可是白景鸿大人府上的活!他下个月要去白氏宗祠祭祖,让咱们去搭祭台、缝祭品袋,多少人抢着干?五两不少了。”
“白景鸿?”夜棺姬端茶杯的手顿了顿。这人是当朝相爷,听说他亲娘是白氏的人,每年都要亲自去宗祠祭祖,排场大得很。
“可不是嘛!”刀疤脸灌了口酒,酒液顺着下巴淌进脖子,“那老东西金贵得很,祭台要铺三层白绫,祭品袋得绣龙凤,连蜡烛都要一尺长的!我昨儿个去领料子,听见管家跟账房说,这次祭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