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棺姬笑了,银面具反射着烛火,光影在她眼底明明灭灭:“孙大人忘了?柳如眉的爹,原是盐铁司的文书。她跳河前,曾托人给您送过封信,可惜被孙公子截了,烧成了灰。”她忽然凑近,面具上的花纹擦过他脸颊,声音冷得像冰,“那信里,可是写着她爹临终前说的话,‘孙鹤年每月从盐里刮一万两,藏在石榴树下’。”
孙鹤年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双腿一软差点跪倒。他终于明白,这医馆根本不是治病的地方,是审判场,而他和儿子,早已是待决的死囚。那石榴树,就在城西临湖宅院的后院,柳如眉的娘当年亲手栽下的,这女人连他藏赃的根由都摸得一清二楚。
夜棺姬看着他摇摇欲坠的模样,忽然转身将紫粉倒回罐中,木勺碰撞陶罐的声响在寂静的医馆里格外刺耳。“怎么?拿不出来?”她侧过脸,银面具的棱角在烛火下切出冷硬的线条,“若是舍不得,现在走还来得及。只是令郎的疯病……”她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墙角的铁笼,锁魂蛇正贴着笼壁游走,“怕是要被这些东西啃噬干净神智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孙鹤年死死攥着拳,指甲掐进掌心渗出血珠。他望着眼前这张覆着银面具的脸,忽然觉得那双眼比毒蛇更可怖,她太清楚他的软肋,知道他最疼这个独子,更知道那账册是悬在他头顶的利剑。
“我给。”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残叶,“但你得先治好我儿子。”
“我夜棺姬从不做亏本买卖。”女子指尖敲了敲石臼,发出沉闷的声响,“三日后,东西送到医馆,我亲自去相府诊治。”她忽然抛给他个小布包,落在他怀里沉甸甸的,“这是‘镇邪散’,今晚给令郎灌下去,能让他安生一夜,算是定金。”
孙鹤年捏着布包,指腹触到里面颗粒状的药末,疑心是毒药,却不敢不接。他弯腰捡起斗笠,转身时后腰的短刀硌得生疼,却再没勇气掏出来。
走出医馆时,暮色已浓得化不开。孙鹤年回头望了眼那扇紧闭的木门,门楣上悬着块褪色的匾额,“夜氏医馆”四个字被虫蛀得斑驳,像张咧开的嘴,在暮色里无声地笑。
三日后,孙鹤年果然让管家押来了两车东西。乌木箱子里码着油纸包好的“醉仙散”,揭开时泛着冷白的光;地契叠得整整齐齐,红泥印章在烛火下格外刺目;唯有那本账册,被孙鹤年亲自揣在怀里,封面用蓝布裹着,边角磨得发亮。
夜棺姬坐在医馆正中的木桌前,指尖转着枚银针,看着管家惨白的脸:“孙大人怎么没来?”
“老爷……老爷在府里照看公子。”管家的声音发颤,不敢抬头看她,“东西都按您的吩咐备齐了,还请大夫移步相府。”
夜棺姬没动,目光落在他身后的账房身上,那是孙鹤年的心腹,此刻正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眼神警惕。她忽然笑了,银面具反射着光:“账册呢?”
孙鹤年从门外走进来,蓝布包紧紧攥在手里,指节泛白:“我要亲眼看着你治病。”
“可以。”夜棺姬站起身,药箱“哐当”一声撞在桌腿上,里面传出金属碰撞的脆响。她瞥了眼账房腰间的匕首,忽然抬手,一枚银针“嗖”地飞出去,正中账房的手腕。匕首“当啷”落地,账房疼得闷哼一声,手腕上瞬间起了片乌青。
“医馆里,不许带刀。”她声音平淡,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孙大人若是不放心,大可留在这儿。”
孙鹤年盯着那枚银针,忽然明白自己带多少护卫都没用。这女人的毒,藏在针里,藏在笑里,藏在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丞相府后院的厢房里,孙北辰被铁链锁在床脚,额头上的血痂混着污泥,见人就龇牙,像条被惹恼的野狗。夜棺姬打开药箱,里面没放寻常的草药,倒是摆着些瓶瓶罐罐,标签上写着“惊梦露”“忘忧膏”,名字温柔,瓶身却泛着冷光。
“按住他。”她对家丁吩咐道,自己则从罐里舀出些墨绿色的膏体,用银簪搅拌着,泛出腥臭的气。
孙北辰被按住时拼命挣扎,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嘴里喊着“柳如眉我杀了你”,唾沫星子溅得家丁满脸都是。夜棺姬走上前,捏开他的嘴,将膏体灌了进去。
不过片刻,孙北辰忽然不挣扎了,眼神变得呆滞,嘴角慢慢咧开,露出个诡异的笑。
“这是‘痴妄膏’。”夜棺姬擦了擦手上的药渍,对脸色铁青的孙鹤年说,“能让他忘了柳如眉,忘了河水,忘了所有让他发疯的事。”
孙鹤年刚松了口气,就见儿子忽然对着空气作揖,声音谄媚:“爹,那一万两盐利我藏好了,就在石榴树下……”
“你给了他什么?!”孙鹤年猛地揪住她的披风,目眦欲裂。
夜棺姬轻轻推开他的手,红裙在烛光下像团跳动的火焰:“让他只记得该记的事罢了。”她忽然凑近,声音压得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