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骨爪怒喝着挥刀劈向左侧,刀面撞上硬物的脆响里,三枚淬毒短箭已斜斜插进泥地,箭簇幽蓝的光在夜色里泛着诡异。可放眼望去,树林里只有风卷树叶的沙沙声,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仿佛暗器是从地里长出来的。
血瓮刚要挪动脚步,脚边突然“噗”地冒出十几枚银针,针尖朝上如微型獠牙。他踉跄后退,肥硕的身子撞得苇秆乱晃,却见右侧苇丛无风自动,一道银亮弧线掠来,是枚月牙飞刀,薄得几乎与夜色相融,擦着他耳际飞过,割落的几缕头发飘在半空,竟被飞刀带起的劲风削成了碎末。
尸绳的猩红丝线突然绷成直线,他猛地拽回,线端却缠着截血淋淋的断臂。断口处血肉模糊,攥着的弯刀柄上刻着的“勇”字正被血糊得狰狞。“是午时那队的老三!”尸绳声音发颤,他清楚记得老三的弯刀,可这人的尸首在哪?整截手臂像是被硬生生扯下来的,连带着腕骨都露在外面,白森森刺目。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砸下密集的破空声。三人同时仰头,数十枚飞蝗石如暴雨倾落,石缘磨得锋利如刀。骨爪挥刀格挡,飞蝗石撞在刀面迸成碎碴,溅得他满脸是血,一道血痕从眉骨划到下颌,火辣辣地疼。血瓮把黑布包裹里的银针尽数撒出,银针织成的网挡了大半飞石,却仍有几块砸在背上,疼得他龇牙咧嘴,软甲都被砸出了凹痕。
更骇人的是脚下。尸绳后退时踩中个软物,低头一看,竟是具黑衣人的尸首,脖颈被齐根切断,腔子里空空荡荡,像被什么吸干了血。尸首攥着的弓还在,可箭囊空空如也,连箭杆的碎屑都没留下,仿佛这人不是被杀,是被硬生生“吃”了。
“撤!快撤!”尸绳突然嘶吼,他发现缠在手腕的丝线不知何时绕上了脚踝,越收越紧,勒得皮肉生疼。拽开一看,线端缠着半片带血的指甲,指甲缝里还嵌着点苇秆的绿沫,像是死前正死死攥着什么。
骨爪还想挥刀硬闯,却见前方的树林中突然向两侧分开,露出片空荡的泥地,泥地里插着七柄弯刀,刀柄朝上如墓碑,正是今早派出去的七人佩刀。可刀在,人呢?刀身映着月色,竟连点血痕都没有,干净得像是刚打磨过。
这时暗器来得更密了。左侧飞蝗石,右侧月牙刀,头顶落透骨钉,脚下时不时冒地刺。骨爪左臂突然发麻,低头见片削尖的竹片嵌在肉里,竹尖沾着暗红的血,伤口周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青。血瓮的肥脸被飞石砸得肿起老高,嘴角淌着血沫,每退一步都踩在尖锐的石碴上,鞋底早被划得稀烂。尸绳的丝线被飞镖割断了三根,断口处还缠着半片黑衣布料,布料上绣的蛇形纹被血渍糊得只剩个狰狞的蛇头。
三人背靠背且战且退,锯齿刀劈断的苇秆溅着水花,银针撒落的脆响混着暗器破空声,可始终摸不到敌人的边。直到退出半里地,暗器才骤然停歇,仿佛那片树林突然闭上了嘴。
骨爪瘫在地上,看着自己发麻的左臂,又瞥了眼尸绳手里那截断臂,突然觉得喉头发紧,这哪是暗器?分明是索命的勾魂索。血瓮喘得像破风箱,肥手摸着背上的伤,摸到块碎成两半的飞蝗石,石缘锋利得能轻易划破皮肉。尸绳把断了的丝线缠回手腕,线端的血渍蹭在皮肤上,凉得像冰。
而树林深处,暗卫首领正对着水榭方向低语:“他们退了。东南角的暴雨梨花针已备好,就等他们明晚再来。”
水榭里,墨泯指尖转着枚飞蝗石,石面被摩挲得温润。他望着树林方向,唇角勾起抹冷峭弧度:“告诉他们,今晚的‘见面礼’还不够。明晚让暴雨梨花针在他们脚边炸开,记住,留口气,让他们给听风楼带个话。”
夜风卷着树叶的声响掠过水面,像是谁在暗处轻笑。栖月幽庄的三里地,从来不是屏障,是座张着嘴的鬼域,正等着不知死活的猎物,一步步走进来。
听风楼的回廊总飘着股陈腐的药味,混着潮湿的霉气,像谁把陈年的药渣子全倒在了梁上。三更的梆子刚敲过,廊下已蹲了三个杂役,借着墙角一盏快灭的油灯搓草绳,草屑飞在昏黄的光里,像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跳。
“喂,你们听说没?”搓绳的疤脸突然停下手,草绳在他掌心松松散散地打着结,“前儿个灶房的翠儿,被药奴老丁拽进柴房了。我去添柴时撞见的,翠儿的帕子掉在门口,绣的并蒂莲都被踩烂了。”
挑水的矮子“嗤”了一声,把水桶往地上一墩,水花溅在草鞋上:“老丁算哪根葱?要不是被派去栖月幽庄的那几个人没回来,轮得到他在灶房耍横?以前王头在时,老丁见了翠儿都得绕着走,王头的刀快,谁惹他不快活,手指头就得少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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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火的瘦猴往油灯里添了点油,灯芯“噼啪”爆了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