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张寡妇又捱了两年,临死前,花了家里最后的两块大洋,买通了庄上的管事。
让他给林宝儿寻了个放羊的活计,全为在自己死后,给宝儿混口饭吃。
在庄上管事和好心人的帮助下,林宝儿葬了张寡妇,给张地主放起了羊。
开始管事们还会借口林宝儿偷吃或少了羊,等他放羊回来,就趁机打他几下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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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见这傻子不哭不闹,时而双眼还不聚焦,渗人的紧,教他们心头发虚。
自我找借口说,欺负个傻子也没啥成就感。
管事们就将他丢在一边,不去管他了。
“咩~”
一声羊叫,将山坡上草丛里滚在一起的两人吓了一跳。
只穿了上衣的男人,反倒畏畏缩缩地躲在女人身后,女人利声呵斥了一声,“谁?”
“咩咩。”
见跑过来抱住小羊的少年,女人顿时松了口气,斜眼看着这小傻子,将身后的男人拉了出来,“我说谁?是你呀。”
男人赶紧拉上裤子,用森冷地不善目光盯着林宝儿一阵,问:“翠喜,他是谁?”
翠喜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俯下身从一个包裹里,丢出一块干饼到林宝儿脚下,瞪着他警告道:“不许告诉别人看到我们的事,知道了吗?”
林宝儿捡起丢在地上的饼,拍了拍沾上的土,恶狠狠咬了口,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拉着走失的小羊头也不回下了山坡。
男人不由跳脚,心有余悸地正欲上前警告一番,就被翠喜拦住,笑道:“彭郎,你才来的,不知道。没事,他就是个给咱家老爷放羊的傻子,都不大会说话,更分不清谁是谁。”
彭郎是张老爷新聘请来的账房先生,一来二去,和府上二太太的丫鬟翠喜好上了。
今日趁着老爷出门去喝喜酒,二人偷偷来此相会。
翠喜虽是个丫鬟,但张家庄上下的女人,都是张家财产。
就连庄里女人新婚前夜,除非特别丑的,否则都得先跟张老爷睡一夜,才能嫁去夫家。
与其说是习俗,不如说是一种仪式。
既不论结婚与否,张家庄的女人从始至终都归张老爷所有。
这种习俗不止独属于北地的张家庄,彭郎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
因此十分忐忑自己被张老爷发现,恐怕会被打死。
倍感狐疑,询问:“真的假的?”
翠喜抿嘴一笑,“呆子,我骗你作甚?好啦,难得老爷出去,我能趁机溜出来,彭郎~”
那声软语与笑颜,顿时让彭郎身酥骨麻,又将恐惧抛之脑后,大张双臂,将翠喜抱在怀里,二人重新滚入草丛中,一番酣畅淋漓后,匆匆各自套上衣衫,收拾好自己,分别回了府中。
半月后。
彭郎见无事发生,惴惴不安的内心稍稍放下。
一日见路过的赶羊少年,他左右一瞅,见四野无人,赶紧快速从裤腰带里摸出一个银元,塞进少年怀里。
他环顾四周,咳嗽一声,匆匆低声说:“爷赏你的,给自己买件好衣裳或吃的吧!瞧你跟个乞丐似的!”
彭郎斜了眼这蓬头垢面,浑身堆满碎烂的布条,裹成的衣服,脏兮兮如个乞丐的林宝儿,见有人过来,低下头装不认识,匆匆而过。
林宝儿歪了歪头,打量着手中的银元半晌,只好揣进了衣兜里,继续赶着他的羊。
可到底这世上的事,纸终归包不住火。
一晚深夜,一声惨厉的尖嚎与怒骂,还有凶戾的狗叫,将抱着小羊当枕头的林宝儿惊醒。
他见墙内火光不断跳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在草垛上伸了个懒腰,安抚下羊圈里受惊的羊群,可惜无济于事。
那一男一女响了半夜的惨叫,直到黎明时分才渐渐停止。
羊圈的门扉开启,管事见林宝儿一如往常赶着一群没精打采的羊出去。
管事无奈摇了摇头,想起昨晚的事,他即便自诩见得多了,但仍如惊弓之鸟。
不过转念一想,傻子在这点的好处也就显现出来了。
他恐怕都不知发生了什么。
林宝儿路过门口,似有意又似无意地瞥了眼,门口几条争抢,啃食狗盆里两根大骨头的狼狗。
两根骨头一粗一细,他认得的。
那是——人的大腿骨。
林宝儿混乱的记忆中,眼前好似浮现起两张曾见过的脸。
是一块丢在脚边地上的干饼和一个银元。
翠喜和彭郎。
又一年新岁。
今年不是鞭炮,却是一声枪响打破了张家庄黑夜的沉寂。
平日高高在上的张家老爷,此刻和那些凶恶的护院与雇佣兵们,颈上齐齐挂着一个写有歪歪扭扭字迹的牌子,每个都被人按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