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名身着灰黑色劲装的人影,如同没有生命的石雕,沉默地矗立在冰冷的晨雾中。他们的呼吸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眼神空洞麻木,却又在最深处燃烧着一种被彻底磨灭了个体意志后、仅剩下对杀戮指令绝对服从的冰冷火焰。这是莫寒衣以铁血手段筛选、以“幽玄诀”初步淬炼出的核心武力——“无面者”。
场地中央,莫寒衣闭目而立。他并未摆出任何架势,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与脚下潮湿的腐殖土地、与周围弥漫的淡绿色瘴气、甚至与林间呼啸的风都融为了一体。奉子轩传授的古老咒言碎片在他心海深处无声流淌:“…气随念走,力由心生…万物有隙,心念为钥…动静之机,在乎幽玄…”
倏忽间,他动了。没有预兆,没有蓄力,身体仿佛凭空消失,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扭曲空气的残影。下一个刹那,他已出现在十丈外一株需要三人合抱的千年古树旁。他的动作快得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轨迹诡谲莫测,如同穿梭于空间罅隙。右手并指如刀,指尖萦绕着一层肉眼几乎无法看清的、极淡的黑色涟漪,无声无息地按向粗糙坚硬的树干。
“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热刀切入牛油的声音响起。莫寒衣的手指没有受到丝毫阻碍,整个手掌竟然完全没入了坚逾精铁的古树树干之中!没有木屑纷飞,没有裂痕蔓延。当他的手缓缓抽出时,树干上只留下一个边缘光滑、深达尺许的漆黑孔洞,洞口边缘的木质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被瞬间烧灼碳化又急速冷却的琉璃状!
“幽玄之刃,破虚!”莫寒衣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回荡在死寂的林间空地。他身形再闪,这一次如同鬼魅般在十几个静止的“无面者”之间穿梭。他的动作飘忽不定,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一次短促到极致的出手——或是手指在某个“无面者”护心铁镜上轻轻一拂,坚铁便无声无息凹陷出一个指印;或是指尖在另一人横握的钢刀刀脊上一点,精钢锻造的刀身便如同遭受重击般从中寸寸碎裂!
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利用了他所“感知”到的物质结构最薄弱、最易被“幽玄之力”侵入瓦解的“罅隙”。这是将奉子轩所授的“洞察万物之隙”的古老法门,与影月盟传承千年、追求绝对效率的致命刺杀术,进行了近乎残酷的熔炼。传统的潜行匿踪依旧存在,但攻击方式已彻底蜕变,从物理层面的切割贯穿,上升为对目标本身物质结构稳定性的瞬间破坏与湮灭!
“看到你们面前的木桩了吗?”莫寒衣身形凝定,指着空地边缘一排新伐的、直径一尺有余的坚硬铁木桩,“全力攻击,用你们过去的方式。”
数十名“无面者”沉默上前,拔刀,挥斩!刀光霍霍,劲风呼啸,沉重的铁木桩上瞬间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刀痕,木屑纷飞。虽显勇猛,却效率低下。
“停。”莫寒衣的声音如同冰水浇下。“现在,沉心,静气。尝试去‘听’,去‘看’,去‘感觉’你们目标的存在。不是用眼睛,不是用耳朵,是用你们的意念去触摸它,寻找它内在流转的韵律中,那最细微的停顿,那最不易察觉的‘隙’。”他再次亲身示范,走到一根崭新的铁木桩前,并未蓄力,只是看似随意地一指刺出。指尖带着细微的黑色涟漪,点在木桩中心偏上一点的位置。
“噗”的一声闷响,如同戳破了一个坚韧的皮囊。指头没入,当拔出时,一个前后通透的圆形孔洞赫然出现,边缘光滑如镜。
“力量,不在于大小,而在于时机,在于落点,在于洞悉那万物皆存的‘死穴’!”莫寒衣的声音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无面者”的心上,“摒弃无用的呼喝,磨灭多余的情绪。将你们的杀意,凝练成一根针,在万物运转的罅隙处,轻轻一刺!此乃‘幽玄刺’之基!练!”
接下来的日子,鬼哭林变成了人间炼狱。除了残酷的体能、匿踪、毒药辨识等传统训练,“幽玄刺”的修行更是重中之重。“无面者”们面对着铁木桩、岩石、甚至特制的精铁靶,日复一日地枯坐、冥想,尝试去“感知”那虚无缥缈的“罅隙”。失败是常态,强行催动意念导致精神反噬、头痛欲裂甚至口鼻溢血者比比皆是。稍有懈怠或流露出痛苦之色,立刻会遭到“残刃”冷酷的鞭笞或更严厉的处罚。莫寒衣如同最严苛的铸剑师,用血与火、痛苦与死亡,反复捶打着这块名为“无面者”的顽铁,剔除杂质,只留下最纯粹的、只为杀戮而生的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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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翻暴政,复我旧序!”
这八个字,如同带着魔力的种子,随着隐秘而精准的风,悄然撒向邕州乃至周边数个州郡饱受岑仲昭铁腕统治之苦的土地。它避开了官府的耳目,只在那些心怀怨怼的豪强密室、落魄士族的书房、被苛捐杂税压得喘不过气的商贾账房、乃至被夺了田产庄园的旧贵族遗脉的深宅大院中,低声流传。
莫寒衣深谙人性。他派出的不是刺客,而是最精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