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张小帅的刀劈断了窗棂,却没能留住那双还在抽搐的手。
库房外的厮杀声更近了。蟒纹盾牌撞击木门的声音像擂鼓,私兵的嘶吼混着火箭的呼啸,把西库房围得像口密不透风的铁桶。张小帅抓起账本时,发现老王的血正顺着纸页的纹路往里渗,把“倭寇刀三百柄”那行字泡得发胀,像在纸上长出了血刺。
二十具空棺在雨里沉默地立着,像二十个瞪圆的眼睛。
张小帅突然明白老王的意思——空棺不仅能藏账本,还能藏人。宁王要的是血卫的秘密,可他不知道,北镇抚司真正的杀器,从来不是玄铁棺里的指骨,是这些能钉死他的铁证,是这些敢抱着账本往棺材里钻的人。
“弟兄们!”张小帅突然扬声,声音撞在库房的梁柱上,震落无数灰尘,“把账本拆成二十份,每份藏进空棺暗格!”
幸存的七个弟兄立刻扑上来,手指在血糊糊的纸页间翻飞。账本被撕成碎片时,发出的声音像老王最后没说完的话,每张碎片上都沾着血,有老王的,有东墙老李的,还有西墙小王的,这些血混在一起,把墨迹晕成了更深的黑,像在纸上浇铸了层铁。
张小帅负责藏最后一份碎片,是画着倭寇头目与宁王密谈的那页。他掀开最右侧的空棺盖时,发现棺底刻着行小字——“永乐年间,藏过漕运密信”。原来这些空棺,早就藏着无数北镇抚司的秘密,像群沉默的史官,在暗处记录着不该被遗忘的事。
火箭再次穿透窗纸时,他刚好合上棺盖。
暗格的锁舌“咔哒”一声扣上,与棺底的刻字严丝合缝。张小帅摸了摸棺盖的玄铁镶边,上面还留着老王的血温,像块没凉透的心。他突然想起老王说过,他儿子在水师当差,每次来信都问“爹什么时候能不当锦衣卫”,现在这封藏着账本的空棺,大概是老王给儿子的最后一封回信。
“燃旗!”张小帅突然对着库房外喊。
幸存的弟兄们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东墙的旗手挣扎着爬上库房的横梁,解开腰间的北镇抚司大旗,用火箭的火星点燃了旗角。浸透雨水的旗帜燃烧得很慢,火舌舔过“北镇抚司”四个金字时,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无数张嘴在念着这四个字。
库房外的私兵果然乱了阵脚。
“他们要烧账本!”有人嘶吼着撞门,蟒纹盾牌的撞击声变得疯狂。张小帅能想象宁王在外面的样子,那张总是挂着笑的脸此刻一定扭曲着,像被火烤的蜡人。
二十具空棺在火光中泛着红光,像二十盏灯笼。张小帅突然抽出匕首,划破自己的掌心,将血滴在每具棺盖的锁孔上——这是锦衣卫的血誓,用血脉当钥匙,除非同脉之人,否则休想打开暗格。
“记住这些棺位。”他对着弟兄们低吼,声音里裹着烟味,“西三东七,南十二北八,中间那具藏着画押!”
话音未落,库房的木门终于被撞碎。
蟒纹盾牌组成的铁墙涌了进来,私兵的刀在火光中亮得刺眼。张小帅的弟兄们立刻结成刀阵,七道人影在空棺之间穿梭,像群护崽的狼。东墙的小李被三把刀同时刺穿,倒下时还死死抱着藏着账目的空棺,身体压在棺盖上,像块没刻字的石碑。
张小帅的刀上已经添了七道血痕,每道都带着狼牙纹的印记。他退到最后一具空棺旁时,发现自己被围在了棺阵中央,私兵的刀从四面八方刺来,像张收紧的网。
账本的最后一页碎片还在怀里,他突然想起老王栽进棺底的样子,突然笑了。
原来空棺不仅能藏秘密,还能藏人。
张小帅猛地转身,扑进最后一具空棺,同时拽过旁边的棺盖。在被黑暗吞噬的瞬间,他听见弟兄们的嘶吼突然拔高,像在唱一首没谱的歌;看见火箭点燃了库房的梁柱,火光把二十具空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二十个站得笔直的人。
棺盖合上的刹那,他把最后一页碎片塞进暗格,用带血的手指扣上锁舌。
外面传来私兵翻找的声音,棺盖被刀劈得咚咚响,宁王的怒吼穿透木头传来:“把棺材都劈开!就算烧了也要找!”
张小帅在黑暗中握紧了刀。
他能感觉到空棺在震动,能听见其他棺盖被劈开的脆响,能闻到松木燃烧的焦味。但他不慌,因为他知道,这些空棺的暗格是用玄铁做的,火炼不化,刀劈不开,就像老王怀里的账本,就像北镇抚司校尉的骨头,看着软,实则比铁还硬。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动静渐渐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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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有脚步声远去,夹杂着宁王的怒骂:“一群废物!烧了这里,让他们和棺材一起成灰!”
火舌舔舐棺盖的声音越来越近,木头的焦味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