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烫的铁尖擦着耳际掠过,在石壁上烫出焦黑的印记。他借着剧痛看清了档头的手——右手小指第二节有处月牙形的疤,与父亲旧部里那个“老烟枪”的手形完全吻合,只是那老烟枪去年就该病死在通州的破庙里。
“骨头挺硬。”档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双鱼玉佩在指间转得更快,“可惜啊,你那相好的医女,此刻怕是正被太医院的人灌着哑药呢。”
张小帅的后槽牙咬出了血。他想起三日前破庙外的埋伏,那些假羽林卫的靴底沾着的不是泥,是太医院药圃特有的“忘忧草”汁液,而苏半夏的银镯能解此毒——这档头在撒谎,他根本不知道苏半夏的下落,说这话是想逼自己招供。
烛火突然被风掀起,照亮了刑架上方的横梁。
那里有个极淡的刻痕,是父亲当年在诏狱留下的标记,形状像半片竹叶。张小帅的目光扫过档头手中的双鱼玉佩,阳鱼眼的位置恰好缺了个角,大小能与那半片竹叶完美契合。
“你不是东厂的人。”张小帅的声音带着血沫,“老烟枪,别装了。”
档头的脸色瞬间煞白,双鱼玉佩“当啷”落地。他下意识摸向小指的疤痕,动作与老烟枪抽烟前弹烟灰的姿势一般无二。“你怎么...”
“我父亲的棺材里,第三根棺钉是空心的。”张小帅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里面藏着的密信,开头就写着‘烟枪兄亲启’,落款是太医院的墨竹印。”
铁链突然剧烈晃动,隔壁刑房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档头猛地扑过去捂住他的嘴,眼神里的凶狠变成了惊惶:“疯了!这地方到处是监听的耳朵!”
张小帅趁机咬住他的手腕,尝到了熟悉的草药味——是老烟枪常年用的“护喉散”,用太医院的薄荷和通州的野菊特制,味道绝不会错。
“棺材的夹层里,除了密信还有半张舆图。”张小帅压低声音,血沫溅在档头的手背,“标记的位置,是太医院竹影壁后的暗室,对吗?”
档头的喉结上下滚动,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塞进张小帅的囚服里。“苏姑娘已经拿到另一半舆图了。”他的声音比蚊子还轻,“这是解药,能解‘哑药’的,你得想办法出去,去竹影壁...”
话音未落,诏狱深处传来梆子声,三短两长——是东厂换岗的信号。档头迅速捡起双鱼玉佩,往张小帅的铁链上狠狠砸了一下,发出惨叫:“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打!”
几个狱卒冲进来时,只看到档头怒不可遏的脸,和刑架上昏死过去的张小帅。没人注意到,张小帅紧握的拳头里,攥着半片用解药浸泡过的竹片,形状正是横梁上那半片竹叶的另一半。
不知过了多久,张小帅在刺骨的寒意中醒来。
铁链已经换成了脚镣,他被扔进了父亲当年待过的牢房。石壁上的血痕在月光下泛着磷光,形状与破庙草堆上的经络图渐渐重合。他摸出怀里的竹片,借着月光看清上面的刻字:“双鱼合璧,墨竹归位,棺中密语,尽在竹影。”
牢房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一只手伸进来,手里拿着双鱼玉佩的另一半。月光照亮了来人的侧脸,是苏半夏,嘴角还沾着血迹,银镯上的半朵墨竹在暗处亮着微光。“老烟枪是自己人,他那句话是暗号。”她的声音压得极低,“‘666’是父亲们约定的安全信号,意思是‘周围干净,可讲密语’。”
张小帅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将手中的竹片与玉佩拼在一起,组成完整的墨竹图案,图案中心的小孔里,掉出卷比指甲还小的绢纸。
上面是父亲的字迹:“太医院的竹影壁,每到子时会映出真正的星图,其中北斗七星的位置,对应着当年换药人的姓名。双鱼玉佩能开启暗室,墨竹镯可解机关毒,切记,棺中没有情报,情报在抬棺人的心里。”
“抬棺人?”苏半夏的银镯突然发烫,“那天送葬的八个轿夫,手指上都有老茧,不像是抬棺的,倒像是...”
“练刀的。”张小帅接过话头,想起轿夫们走路的姿势,脚尖先落地,是锦衣卫的标准步伐,“他们是父亲的旧部,用棺材转移情报,自己则装作无关人等,在各处接应。”
远处传来梆子声,子时到了。
苏半夏突然将银镯贴在牢门的铁锁上,墨竹暗纹亮起的瞬间,锁芯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老烟枪说,东厂掌印太监今晚要提审你,其实是想带你去太医院,借你的手打开竹影壁。”她的金针已经备好,“我们得在那之前逃出去,赶在他们前面找到证据。”
铁链落地的声响被刻意压低。张小帅跟着苏半夏穿过诏狱的密道,通道壁上的烛火映出两人的影子,像极了父亲们当年并肩查案的模样。他突然想起档头挥下烙铁时,在石壁上烫出的焦痕,形状正是竹影壁的轮廓,那不是失手,是故意留下的路线图。
“原来他说的‘把棺材玩成情报站’,是这个意思。”张小帅握紧绣春刀,“棺材是明线,抬棺人是暗线,而我们,是他们布了二十年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