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木棺有讲究,”老王放下抹布,指节敲了敲柜台后的样品棺,“三六九寸的板,还是五七五的料?”这是行话,三六九指普通棺椁,五七五则是暗语,问情报的紧急程度。
客官顿了顿,指尖在柜台的木纹上划了个“急”字:“要最好的料,午时就得抬去李府。”
老王点头应下,喊伙计们去后堂备料。客官付了定金,转身时斗笠檐扫过柜台,老王眼尖,瞥见他靴底沾着的红泥——那是工部颜料坊特有的丹砂泥,只有进出皇家工程监的人才会沾到。
伙计们刨木的声音在后院响起时,老王溜进了密室。墙上挂着幅《百棺图》,最角落那口柏木棺的位置,藏着个巴掌大的暗格。他从里面摸出个卷轴,封面写着“永定河漕运图”,实则夹层里是昨夜刚收到的密信:工部侍郎私吞河工款,用劣质石料修补堤坝,恐危及汛期安危。
“掌柜的,柏木备好了!”伙计在外头喊。
老王将卷轴折成指节宽的细条,塞进根中空的柏木钉里。这钉子看着与棺椁上的铜钉无异,实则尾端有磁石机关,只有配对的铁钥匙才能拧开。他把钉子藏进袖袋,出去时正撞见客官站在样品棺前,手指轻轻敲着棺侧的雕花。
“客官懂行?”老王笑了笑。那雕花是他特意设计的,看似是缠枝莲,实则是道机关锁,只要按下第三朵莲花的花蕊,棺底就会弹出个夹层。
客官收回手,斗笠下的目光扫过老王:“略懂些。李员外生前爱听戏,棺里得宽敞些,好让他带着戏服走。”
这话里有话。老王心里有数,戏服指的是“伪装”,宽敞则是要足够藏东西。他应道:“放心,我这就吩咐伙计留夹层。”
午时的梆子刚敲过,黑漆描金的柏木棺就抬出了永眠堂。八个伙计抬着,脚步却稳得很——棺底夹层里垫了厚棉,藏着的卷轴和铁钥匙被磁石锁牢牢吸住,半点声响都无。黑衣客跟在旁边,时不时看一眼街角,那里有个卖糖葫芦的老汉正用草杆剔牙,手指上戴着枚银戒指,正是工部密探的标记。
路过琉璃厂时,突然冲出几个带刀的汉子,为首的满脸横肉,拦在棺材前:“站住!奉九门提督令,搜查可疑物品!”
老王心里一紧,这些人穿的是提督府的差服,眼神却透着邪气。他赔笑道:“官爷,这是李员外的棺椁,入土为安的东西,怕是不妥吧?”
“少废话!”横肉汉子一挥手,手下就要掀棺盖。黑衣客突然上前一步,袖口的墨竹纹露得更明显了:“我是李府的管事,官爷要搜,得有提督大人的手谕。”
横肉汉子显然没料到会有人拦,愣了一下,随即骂道:“哪来的野狗,也敢管爷爷的事!”说着就拔刀要砍。
就在这时,卖糖葫芦的老汉突然咳嗽起来,银戒指在阳光下闪了闪。黑衣客瞬间会意,猛地撞向横肉汉子,同时大喊:“伙计们,护棺!”
八个伙计常年跟着老王走镖(这才是永眠堂的真营生),个个身手利落,当下就把棺材围在中间。黑衣客与横肉汉子缠斗在一起,斗笠被打落在地,露出张清瘦的脸,眼角有颗痣——那是工部尚书亲卫的记号。
老王趁机退到棺材旁,假装扶棺,指尖飞快地按在第三朵莲花上。棺底夹层“咔嗒”一声弹开条缝,他迅速摸出铁钥匙,塞进靴筒。这钥匙只能用一次,打开磁石锁后就会自动碎裂,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街角突然传来马蹄声,李青带着顺天府的捕快冲了过来,亮出腰牌:“住手!九门提督府何时下令搜查棺椁了?这些人是假冒的!”
横肉汉子见状不妙,虚晃一刀就要跑,却被李青一脚踹倒。捕快们一拥而上,把人捆了个结实。李青走过来,低声对老王说:“工部有内鬼,消息走漏了。”
黑衣客喘着气,捡起斗笠:“棺里的东西......”
“没事。”老王拍了拍棺身,“磁石锁牢着呢。”
到了李府,灵堂设在正厅,白幡在风里飘得像雪。李员外的儿子迎上来,眼圈通红:“张掌柜,辛苦你了。”这人看着文弱,指节却有厚茧,是常年握笔的痕迹——想必就是密信里提到的,冒死举报父亲贪腐的李公子。
入夜后,灵堂只剩李公子和老王。李公子屏退下人,从怀里掏出个锦盒,里面是半枚玉珏:“这是接头信物。”
老王拿出另一半玉珏,拼在一起正好是只展翅的白鹭,那是工部清廉官员的标记。他拧开棺侧的柏木钉,取出卷轴递给李公子:“这是侍郎贪腐的证据,还有他与漕帮勾结的账本。”
李公子刚接过卷轴,屋顶突然传来瓦片响动。两人对视一眼,迅速把卷轴藏进灵牌后的暗格。老王吹灭油灯,抄起墙角的扁担,就见几个黑影破窗而入,手里的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果然在这里!”为首的正是白天被抓的横肉汉子的同伙,想来是被人救了出来,“把密信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李公子护在灵牌前:“休想!”
老王挥着扁担冲上去,他年轻时在镖局练过铁头功,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