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茶杯会转,是因为底下压着'活脉丝'的线头,当年苏伯母用这个联络织工。"
苏若雪的指尖轻轻抚过牛皮袋上的墨迹,突然抬头:"你早就算好了?
舆论要的不是我们的声音,是......"
"是他们自己的故事。"顾承砚替她说完,目光落在墙上那幅褪色的《织娘图》上——画里的女子抱着婴孩,背后织机上的云纹,与《守脉日志》里的"活脉丝"纹路分毫不差。"日商烧得掉织机,烧不掉织娘哼的调子;砸得烂染缸,砸不烂染匠传的口诀。
我们要做的,只是把这些碎片拼起来,让他们看清自己手里攥着的,从来不是破铜烂铁,是火种。"
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青鸟掀帘出去,片刻后攥着张油布包的纸条冲回来:"怡和洋行今晚八点紧急会议!"他展开纸条,字迹被汗水洇得模糊,"线人说,他们要终止'血脉计划',销毁资料撤离!"
顾承砚的瞳孔缩了缩。
他早知道"血脉计划"是日商通过控制执钥者后裔的基因记忆,来垄断纺织、医药、航运等关键行业。
但此刻听到终止,他反而笑了——这说明归巢协议的火种,已经烧到了日商的命门。"把《一个母亲的三十年抗战》连夜送印。"他抓起桌上的牛皮袋塞给青鸟,"让小陈记者带着相机去茶楼,拍那些转个不停的杯子;去苏州染坊,拍烧剩下的迷彩布灰烬。
要让全上海的人知道,不是我们在反抗,是他们自己醒了。"
深夜的《申报》印刷厂里,铅字机的轰鸣震得玻璃直颤。
小陈记者抹了把额角的汗,看着排版好的头版——标题用了最醒目的黑宋字,配图是苏母年轻时的照片:素色旗袍,怀里抱着本泛黄的日志,背后是整墙的织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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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了摸兜里的旋杯照片,那杯子在茶楼木桌上转出的圆圈,像极了顾承砚说的"血脉的年轮"。
次日清晨,报童的吆喝声穿透薄雾:"看嘞!
《一个母亲的三十年抗战》!
日商阴谋被拆穿!"
顾苏织坊的柜台前挤了里三层外三层。
老茶客举着报纸拍桌子:"怪不得我家那把老茶壶总自己转,原是底下压着织娘的丝!"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攥着报纸往租界跑:"走!
去洋行门口抗议!"连黄包车夫都凑过来看,车把上的铜铃晃得叮当响:"我说前两日码头上怎么闹得凶,合着是咱们自己人醒了!"
怡和洋行的大班办公室里,松本一郎的钢笔"啪"地断成两截。
他盯着桌上暴跌的股价走势图,额角青筋直跳。
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还我火种"的喊叫声,震得水晶吊灯直晃。"销毁所有'血脉计划'资料!"他扯松领带,"今晚十点,所有核心文件运去吴淞口,装船回东京!"
三天后,南京郊外的废弃织坊里,顾承砚望着焦黑的织机残骸。
机身上的烧痕蜿蜒如蛇,却在某个节点突然分叉——那是苏母当年用"活脉丝"加固的承力点,即便烧到最后,也不肯让织机彻底垮塌。
"停了。"苏若雪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蹲下身,指尖抚过焦黑的木梁,那里嵌着半截未烧尽的蚕丝,在阳光下泛着淡金色的光,"阿娘说过,这台织机是'活脉丝'的母机,所有实验数据都织在经纬里。
现在它烧了,可数据......"
"在他们心里。"顾承砚弯腰捡起块烧剩的丝帕,帕角的云纹针法与苏州染坊陈阿福新织的锦缎如出一辙,"陈阿福的云纹锦,王雪梅的月白绸,赵大柱的蓝纹棉......这些都是母机的孩子。"他抬头望向远处江面上的货轮,船舷上"顾氏火种"的红漆字被晨光照得发亮,"看,他们带着母机的心跳,去了该去的地方。"
苏若雪靠在他肩头,望着货轮渐渐消失在江雾里。
风掀起她的发梢,带来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像极了《守脉日志》里夹着的干茉莉。"妈妈终于能睡了。"她轻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