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接过包裹,手指触到布里的温度。
他转身下楼时,听见苏若雪在身后轻声说:"辛苦。"这两个字让他想起十年前在闸北,他饿得晕倒在米铺前,是个戴月白旗袍的女人塞给他半块芝麻糖——原来有些温暖,真的会顺着时光的线,绕到你面前。
顾宅外的梧桐叶沙沙响。
青鸟站在巷口,望着二楼绣楼的灯影,摸了摸怀里的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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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等天一亮,十六铺的码头上会有群"劫匪"喊着号子冲过来,船舷会被砍出几道深痕,桐油布包会"不小心"掉进黄浦江......而在江底的暗格里,真正的信物正随着水流轻轻摇晃,等着某个夜晚被捞起,重新织进更大的网里。
他深吸一口气,夜风吹得衣摆猎猎作响。
远处传来巡捕房的警哨声,他却笑了——这哨声,该是给某些人送葬的唢呐。
雨丝顺着天主堂尖顶的铜钉滑落时,青鸟正蹲在十六铺码头的鱼筐堆里。
他袖中短刃贴着小臂,听着不远处"劫匪"们粗哑的叫骂——三个穿短打、扎红布的汉子正抡着木棍砸船舷,水花溅在他们光裸的脊背上,倒真像拼了命的样子。
"船漏了!"船老大的吼声响得能惊飞江鸥。
青鸟摸了摸怀里的桐油布包,那是苏若雪昨夜绣完《蝶穿花》后亲手裹的,边角还留着她指尖的温度。
他挤开围观的船工,把包裹往伪装成香客的线人老宋怀里一塞:"三炷香后法租界圣母堂,供桌第三块砖下。"老宋低头整理蓝布衫,银戒在衣襟上蹭了蹭——这是确认暗号。
三日后的子夜,圣母堂彩窗被月光割成碎片。
穿黑风衣的日籍特工踩着祭坛台阶,皮鞋跟磕在大理石上的脆响惊得烛火直晃。
他戴着手套掀起供桌台布,第三块砖下的空隙里,桐油布包安静躺着。
特工扯出包裹时,袖扣擦过砖缝,迸出一星火星——这是顾承砚埋在教堂外墙的暗哨触发,藏在钟楼的阿虎摸出怀表,对着月光照了照:两点十七分,分毫不差。
顾宅密室的炭盆噼啪响着。
顾承砚捏着放大镜,盯着显微镜下的铜膜——薄得像蝉翼的铜片正嵌在绣框夹层里,在灯光下泛着幽蓝。
苏若雪端着茶盏站在他身后,看他用银镊子轻轻拨了拨:"这铜膜是陈阿婆当年修古绣用的'振纹引',能把扫描波的频率刻进纹路里。"他抬眼时,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火,"等他们用丝频仪扫这绣品,铜膜就会把仪器的接收频率反弹回去——相当于给他们的分析仪戴了个追踪铃。"
第七日寅时,顾承砚站在祖祠的织人锤前。
这尊传了三代的青铜锤足有半人高,锤头雕着缠枝莲,锤柄刻满织机纹样。
他伸手按住锤身,指腹能触到内部齿轮转动的震颤——这是他让周师傅连夜改装的低频振荡器,正模拟着"火种窖"开启前的预备信号。"若雪,"他转头看向立在门边的苏若雪,她鬓角别着朵小白花,是昨夜替染坊生病的阿巧送药时采的,"他们要抢的'活谱机',该醒了。"
深夜的东瀛织研所灯火通明。
金丝眼镜的技监扑在丝频分析仪前,屏幕上的波纹突然剧烈跳动,像被风吹乱的水面。
他扯松领带,喉结滚动着按下通话键:"总部,检测到'心频锁'预备波!
坐标西郊旧茧库!"电话那头的指令传来时,他的手指在桌面敲出急鼓点——三十年前他跪在断梭会门口求艺,老会长用烧红的梭子在他手背上烫下的疤,此刻正随着心跳发烫。
西郊旧茧库的铁皮门被撞开时,顾承砚正站在三百米外的阁楼里。
他举着单筒望远镜,看见日商警备队端着枪冲进去,手电筒光在积灰的货架上乱晃。
为首的技监扑向角落那台蒙着灰布的"活谱机",扯下布的瞬间,他的眼镜片闪了闪——那只是台老掉牙的织机外壳,里面嵌着的蜂鸣震源正发出刺耳的嗡鸣。
"八嘎!"技监的尖叫被蜂鸣吞没。
丝频分析仪的屏幕突然迸出刺目的红光,波纹像被刀割般断裂成碎片。
仪器内部传来焦糊味,核心线圈"嘭"地炸开,火星溅在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