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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侍女浑身筛糠般抖着,牙齿咯咯打颤,在阁罗虎凶狠的逼视下,嘴角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挤出一个比哭还要凄惨难看的笑容。
泪水在她眼眶里疯狂打转,却死死忍着不敢落下。
周围席上的一些官员,有的面露不忍,悄悄别过脸去;有的则视若无睹,只顾低头享用美食;更多的,脸上堆着谄媚的笑,仿佛在欣赏一出有趣的把戏。
与阁罗虎赤裸裸的粗鄙豪放形成天渊之别的,是右侧首席的鲜于仲明。
他身形挺拔如崖边孤松,穿着一身玄色精铁鳞甲,每一片甲叶都打磨得幽暗冷硬,即使在觥筹交错的宴席上也未曾卸下,外罩一领暗红色锦袍,如同随时准备投入血腥厮杀的战场。
他的面容棱角分明,如同被最冷酷的刀斧劈凿而成,薄唇紧抿成一条毫无弧度的直线,眼神锐利如寒潭深处冻结千年的冰锥,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酷和深入骨髓的戾气。
他坐姿笔直,腰背如标枪般挺立,仿佛一尊钢铁铸就的凶神,稳稳“钉”在席位上,对眼前极尽奢靡的排场、缭绕的笙箫丝竹、以及那些身姿曼妙、眼波流转的舞姬视若无物。
目光偶尔扫过全场,带着鹰隼俯瞰猎物般的审视,以及一丝毫不掩饰的、刻入骨髓的轻蔑。
他面前鎏金案几上,盛放在精美玉盘金盏中的珍馐几乎未动。
只有一杯清澈如泉的美酒放在手边。
他并不像阁罗虎那样对侍女动手动脚,但每当有侍女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上前,试图为他那只空置的犀角杯添酒时,他那冰冷得毫无人类情感的目光只需随意一扫,便让那些训练有素、见惯场面的女子瞬间如坠冰窟,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斟酒的动作变得僵硬,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仿佛靠近的是一头随时会暴起噬人的凶兽。
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暴戾内敛、如同千钧巨石压于弓弦之上的气息,比阁罗虎赤裸裸的粗野兽性,更令人心悸胆寒。
杨国忠高踞在伪帝空位之下的主陪席上,脸上堆砌着精心调配的、热情洋溢的笑容,如同戴着一张由最高明画匠绘制的面具。
他身着象征一品宰辅的紫袍玉带,努力挺直他那早已被酒色掏空、显得有些佝偻的腰板,试图维持一国宰辅的威仪与从容。
然而,眼睑下深深堆积的青黑,眉宇间那丝如同蛛网般怎么也抚不平的惊惶,以及额角在灯火下微微渗出的细密汗珠,都如同名贵瓷器上无法掩饰的冰裂纹,清晰地暴露了他内心的虚弱与恐惧。
他频频举起手中那只价值连城的羊脂白玉夜光杯,杯中琥珀色的陈年剑南烧春荡漾着诱人的光泽,试图用喧嚣的祝酒和杯盏的碰撞,来压住心底那如同跗骨之蛆般不断翻涌的冰冷绝望。
“哈哈哈!”杨国忠再次拔高他那略显尖利的嗓音,笑声在巨大的穹顶下回荡,带着一种刻意的浮夸。
他高高举起玉杯,目光在左侧如凶兽般饕餮的阁罗虎和右侧如冰山般冷酷的鲜于仲明脸上来回逡巡,试图从这两张截然不同的脸上找到一丝可靠的保证,“今日得蒙阁罗虎王弟与鲜于将军赏光,齐聚我这小小荣华苑,实乃蓬荜生辉,老夫三生有幸啊!”
他刻意顿了顿,加重语气,仿佛在说服自己,“有二位将军在此坐镇,神威凛凛,那张巡小儿,不过跳梁小丑,螳臂当车,何足道哉!何足挂齿!”
他手臂挥动,带动宽大的袍袖,“来!诸公同饮!此杯,祝我三方同盟,情比金坚!如这蜀山岷水,牢不可破,万古长存!干!”
说罢,他率先仰头,喉结剧烈滚动,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辛辣滚烫的液体如同燃烧的炭火,一路灼烧着他的喉咙、食道,带来一阵短暂而猛烈的麻痹感,似乎要将那如影随形的寒意驱散片刻。
阁罗虎正忙着对付那条肥美的羊腿,闻言只是从粗大的鼻孔里喷出一股带着肉腥味的热气,算是回应。
油腻的大手随意抓起自己面前那只硕大的犀角杯,里面盛满了同样烈性的烧酒,看也不看杨国忠,仰头便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
浑浊的酒液顺着他粗壮的脖子流下,混着羊腿的油渍,浸湿了华丽锦袍的前襟,留下大片深色的污迹。
“好说!好说!”他嘴里塞满了肉,声音含混不清,唾沫星子随着话语喷溅,“杨相爽快人!够意思!”
他用力捏了一把怀中侍女纤细的腰肢,引得那女子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只要钱粮、兵器,还有这些……”
他淫邪的目光扫过殿中侍立的侍女们,“水灵的小娘们儿,管够!我南诏勇士的刀,锋利得很!自会帮你砍光那些不识相的唐狗!哈哈哈!”
他的狂笑声如同闷雷,在大殿里隆隆滚动,粗暴地盖过了角落乐师们竭力演奏的丝竹之声。
那双被酒气和赤裸欲望烧得通红的眼睛,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