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月,已有三处州郡传来小规模抗税骚动的急报!
而朱雀军团已经攻占了近半蜀地伪朝州郡,张巡更是带领两万朱雀军团目标明确的往成都府而来。
总之,这些天杨国忠可谓是焦头烂额!
“混账!刁民!都是一群不识大体的蠢货!鼠目寸光!”杨国忠烦躁地将一份梓潼郡守请求缓征税粮、陈诉民情艰难的奏报狠狠摔在地上,对着垂手侍立、如同鹌鹑般瑟瑟发抖的户曹参军咆哮,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
“告诉他们!一粒米都不能少!一颗铜钱都不能缺!三日!就三日之内,必须把下一批粮饷凑齐!运往前线,运去象营!否则,军法从事!鲜于将军和阁罗虎王弟的怒火,他们担待得起吗?!是他们的脑袋重要,还是成都的安危重要?!嗯?!”
户曹参军面如土色,连连躬身:“是,是,卑职明白!卑职这就去办!这就去……”他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退出了书房,后背的官袍已被冷汗浸透。
就在杨国忠余怒未消,胸口剧烈起伏,抓起茶杯想灌口水润润冒烟的喉咙时,他的亲信幕僚——李参军(正是西城门守将派副手上报消息的接收者),脚步匆匆,面色凝重得如同滴出水来,快步走了进来。
他先是对着杨国忠深施一礼,然后凑近,几乎是贴着杨国忠的耳朵,用极快、极低的声音,将西门外发生的一切,特别是南诏兵奸淫民女、百姓聚众请愿、情势危急的关键信息,快速而清晰地禀报了一遍。
他刻意强调了“数百民众”、“冲击城门”、“奸淫重案”、“群情激愤”等字眼。
“什么?!!”
杨国忠只觉得一股邪火,猛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眼前瞬间金星乱冒,一片血红!
耳朵里嗡嗡作响!他“砰”地一声,将手中那只价值不菲的紫檀木镇纸狠狠拍在厚重的黄花梨木案几上!
巨大的力量,震得案几上的笔墨纸砚一阵乱跳,墨汁溅洒在摊开的文书上,染黑了一片!
他的脸色因极致的暴怒而扭曲变形,五官几乎移位,原本保养得宜的面容此刻狰狞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
一股冰冷的杀意混合着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
“蠢材!一群不知死活的刁民!!”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过猛,带倒了身后的圈椅,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指着西边的方向,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变得尖锐刺耳,如同夜枭啼鸣:“什么狗屁倒灶的小事!区区一个村妇被……被……”
他似乎觉得说出那个词都玷污了他宰相的尊口,猛地咽了回去,胸口剧烈起伏,“那算什么?!值当这么大惊小怪?!聚众闹到府衙来?!冲击城门?!他们想干什么?!造反吗?!”
他如同困兽般在书房里急促地踱了两步,猛地转过身,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李参军,声音拔得更高,充满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大局!要以大局为重!懂不懂什么叫大局?!啊?!”
“南诏军!是我朝对抗张巡那帮叛逆军队的最大依仗!是成都的擎天之柱!是陛下和本相赖以存续的根本!”
“若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破事,开罪了阁罗虎王弟,惹恼了他!他一怒之下,率军拔营而去!谁来抵挡张巡的铁蹄?!谁来守住这成都城?!到时候,死的就不只是那个村妇了!是你!是我!是这满城的王公贵族、黎民百姓!都要死!都要给张巡那个屠夫祭刀!成都顷刻即破!玉石俱焚!懂吗?!!”
他咆哮着,胸膛剧烈起伏,如同一个破旧的风箱,呼哧带喘。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将眼前的一切烧成灰烬。
额头上青筋暴跳,汗水顺着鬓角流下。
但随即,一股更加冰冷、更加残酷、属于政客本能的计算,如同冰水般浇灭了部分怒火。
他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冷酷至极的光芒,如同毒蛇在黑暗中吐出了信子,闪烁着阴寒的算计。
“不行……绝对不能容他们闹下去!绝不能!”他声音低沉下来,却带着更加瘆人的寒意,“否则,流言一起,一传十,十传百!不仅会动摇城内民心军心,更会传到阁罗虎那个蛮子的耳朵里!那蛮子本就跋扈嚣张,贪婪成性!若被他知道此事,以此为借口闹将起来,索要更多钱粮女人,甚至故意纵兵生事,制造摩擦,局面将彻底失控!到那时……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淬了毒的刀子,死死钉在李参军的脸上,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
“李参军!你亲自带人去!带上我的令牌,调一队牙兵!立刻去西门!”
“告诉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刁民,就说……”他略一沉吟,眼中寒光闪烁,迅速编织着谎言,“奸污民女之事,或有误会,或有奸人从中挑拨,意图破坏我朝与南诏盟友之谊!本相已悉知,定会派人详查!查明真相后,定会严加约束南诏军,严惩不法之徒!并对苦主……厚加抚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