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爷看着这幕,忽然叹了口气:“这些法子啊,就像地里的种子,没人管就长荒了。俺爹会编防雨的竹蓑衣,编得比油布还严实,可现在年轻人嫌麻烦,都买塑料雨衣了,这手艺快绝了。”
林恩灿提笔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众人:“那咱们就再加一页‘手艺篇’?竹编、草编、打铁……把这些能过日子的本事记下来,说不定哪天就有人想学呢。”
游方郎中眼睛一亮:“这个好!我见过有人用麦秆编草帽,能挡太阳还能当坐垫,编法精巧得很,我这就画下来!”
李婶也点头:“对!我会用碎布拼被单,又暖又结实,我教给你们,你们记下来!”
马灯的光晕里,众人忽然忙得更起劲了。张大爷放下竹筐,拿起笔学着画竹篾的纹路;李婶找来碎布,手把手教孩子们拼布花;游方郎中蹲在地上,用炭笔勾勒着猎户教他的包扎结……没人说要写成传世奇书,可每个人都想着“多记一样是一样”,就像把散落在田埂上的种子,一颗颗捡起来,埋进土里——谁知道哪颗明天就发了芽呢。
夜深时,木棚外飘起了细雨,打在棚顶的茅草上沙沙响。林恩灿把新写的纸页收进木匣子,看着满棚的人,有人趴在桌上打盹,有人还在低声说着什么,马灯的光温柔地盖在他们身上。他忽然明白,这《百姓方》哪是他一个人写的,分明是一群人把日子过透了,才熬出这一本带着烟火气的活书。
雨停时,天边泛出鱼肚白。林恩灿推开棚门,见东方的云彩染着金边,远处的田埂上,有人扛着锄头走过,嘴里哼着小调。他回头看了眼木棚里熟睡的众人,轻轻带上 一声叹息,心里忽然很踏实——就算这书永远印不出来,只要这些日子、这些人、这些法子能在记忆里多留一阵,就够了。
天刚亮透,木棚外就传来牛叫声,是隔壁村的牛倌牵着老黄牛经过,见他们忙了整夜,笑着递过一陶罐热豆浆:“闻着香味就知道你们在忙正事,来,填点肚子。”
林恩灿接过来,刚要道谢,就见牛倌拍了拍牛背:“说起来,我这老黄牛前阵子不肯拉犁,多亏了李婶教的法子——给牛鼻子抹点姜汁,它立马就听话了。这招也能记上不?”
“当然算!”林恩灿赶紧翻开本子,“牛倌大哥,您再说细点,姜汁得是鲜榨的吗?抹多少合适?”
牛倌挠挠头:“就刚从地里拔的生姜,擦出汁来蹭两下就行,多了辣得牛打喷嚏。”
正说着,李婶端着拼布花走出来,手里举着块紫底白花的碎布:“你们看,这是用染布剩下的边角料拼的,是不是比买的桌布好看?这法子也能记上——‘碎布拼花术’,又省又好看。”
游方郎中蹲在地上,对着老黄牛的蹄子画草图:“牛倌,您这牛蹄子是不是常裂?我教您个法子,用桐油混着蜂蜡涂,晒两天就结实了,跟给牛穿了层鞋似的。”
牛倌眼睛一亮:“真的?那可得记上!我家牛每年开春都裂蹄子,正犯愁呢!”
阳光穿过木棚的缝隙,落在摊开的纸页上,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和草图,忽然变得鲜活起来。林恩灿看着众人七嘴八舌地分享,忽然觉得——这哪里是在编书,分明是在凑一场热热闹闹的日子。每个人心里都揣着点过日子的窍门将,平时藏着掖着,此刻全掏出来,竟凑成了一本沉甸甸的生活经。
“叮铃铃”,马脖子上的铜铃响了,是镇上的邮差路过,看到木棚里的景象,笑着喊:“林先生,你们这是在开‘百宝会’呢?我这儿也有个招——邮票贴歪了别扔,用棉签蘸点水,轻轻一推就正了,还不损坏信封。”
林恩灿连忙招手:“快进来细说,这招实用,必须记上!”
木棚里又热闹起来,晨光里的尘埃在笑声中跳舞,那些藏在日常褶皱里的智慧,正一页页,写进这本没有书名的“生活大典”里。
邮差刚走,就见卖豆腐的王婶推着板车过来,车斗里的豆腐块白嫩嫩的,冒着热气。“闻着这边热闹,就知道你们准在这儿!”王婶掀开棉罩,拿起块豆腐晃了晃,“看我这豆腐,嫩得能弹起来——教你们个诀窍,点豆腐时加勺石膏水,比单用卤水更滑嫩,还不容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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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灿赶紧记下,刚写完就被王婶拍了下手背:“光记不行,得尝尝!”说着用刀划下块豆腐,淋上酱油递过来,“鲜着呢,这可是今早现磨的黄豆做的。”
正吃着,街口的修鞋匠扛着工具箱路过,见他们在记方子,凑过来说:“我也来一个!补鞋时往胶水里掺点锯末,粘得牢不说,还能防硌脚。上次给张大爷补的那双布鞋,现在还穿着呢!”
“这招好!”林恩灿笔尖不停,“修鞋匠大叔,您再说几个,我这本子还能写三页!”
修鞋匠乐了,蹲在地上比划:“还有补袜子,用同色线在破洞周围绣个小图案,既遮了洞,看着还精巧——我家老婆子就爱这么干,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