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原来在这里躲清静呢。”袭人笑盈盈地走来,手里捧着个锦盒,“宝二爷让我给姑娘送些新茶来,说是南边刚送来的雨前龙井。”
黛玉微微颔首,“有劳你了,就放在这儿吧。”
袭人放下茶盒,却不急着走,在黛玉身旁坐下,叹气道:“说起来,前儿史大姑娘送来的扇套子,不知被谁绞了,真是可惜了那上好的苏绣。”
黛玉眼皮都未抬,“我绞的。那花样我不喜欢。”
袭人神色一僵,随即又堆起笑来,“原是这样。只是史大姑娘知道了,怕是要伤心呢。”
“她伤心什么?”黛玉终于抬眼,目光清冷,“那样的俗物,也值得伤心?”
袭人讪讪地笑了两声,又闲话几句便起身告辞。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黛玉轻轻咳嗽起来,拿出绢帕掩住口鼻,一抹鲜红赫然映入眼帘。她迅速将绢帕收起,四下张望无人,这才松了口气。
这一幕,恰被远远走来的湘云看在眼里。她本是来找黛玉讨论诗稿的,见状不由得停下脚步,心中疑惑顿生。
次日,湘云来到找宝玉,却见他正为黛玉剥莲子,一颗颗白嫩嫩的莲子肉盛在青玉碗里,煞是好看。
“宝哥哥真是贴心,这般细致活儿也肯做。”湘云打趣道。
宝玉笑道:“林妹妹这几日咳嗽,吃些莲子最好。我横竖无事,剥来与她润肺。”
这时袭人端茶进来,闻言接话道:“可不是么,宝二爷对林姑娘真是没得说。只是前儿为着个扇套子,林姑娘不高兴了,直接就绞了,可惜了史大姑娘的一片心意。”
湘云一愣,“哪个扇套子?”
“就是姑娘上回送来的那个,绣着蝶恋花的。”袭人故作惊讶,“莫非姑娘还不知道?”
湘云脸色微变,随即强笑道:“她既会剪,就让她做去。”
袭人抿嘴一笑,“她可不做。旧年好一年的功夫,做了个香袋儿,今年半年,还没拿针线呢!”
这话恰被门外正要进来的黛玉听个正着。她手中还捧着宝玉昨日剥的莲子,此刻却觉得那碗重似千斤。她转身悄然离去,背影单薄如纸。
宝玉察觉门外动静,追出去时只见一地散落的莲子。他心下明白几分,回头瞪了袭人一眼,“你又胡说什么?”
袭人忙道:“不过是与史姑娘闲话几句家常。”
湘云也觉尴尬,讪讪道:“原不是什么事,宝哥哥别恼。”
但宝玉已经匆匆追了出去。
黛玉回到潇湘馆,紫鹃见她面色苍白,忙扶她坐下,“姑娘这是怎么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
黛玉摇头不语,只觉心口堵得慌。她深知在这深宅大院里,自己无父无母,虽有贾母疼爱,终究是寄人篱下。那些丫鬟婆子表面恭敬,背地里不知如何议论她。
“紫鹃,你去打听打听,近日可有人在背后议论我什么。”黛玉轻声吩咐。
紫鹃应声而去,不多时回来,面色却有些犹豫。
“但说无妨。”黛玉平静道。
“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就是有人说姑娘性子孤傲,难伺候...”紫鹃吞吞吐吐,“还有人说姑娘...懒于女红...”
黛玉冷笑一声,“我道是什么,原来还是这些。”
然而她心中明白,这些流言蜚语最是伤人。她想起前几日去给王夫人请安时,王夫人那冷淡的眼神,以及给她的人参养荣丸,味道明显与从前不同。她悄悄留了一颗没吃,后来让紫鹃拿出去问郎中,郎中说那根本不是人参,只是普通的桔梗根。
“姑娘,宝二爷来了。”雪雁进来通报。
黛玉摆手,“说我睡了。”
话音未落,宝玉已经闯了进来,“林妹妹,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黛玉抬眼看他,目光冷然,“原是我性子不好,又懒又小性,合该被人议论。”
宝玉急得跺脚,“那都是袭人胡说!湘云也是无心的!”
“无心?”黛玉轻笑一声,“无心之言最见真心。”
宝玉还要再劝,黛玉却已经转身进内室去了。紫鹃朝他摇摇头,示意他先回去。
当晚,黛玉咳嗽加剧,竟至呕血。贾母得知后急忙请来太医,诊断说是“忧思过度,肺金受损”,需好生调养。
宝钗闻讯前来探望,还特地带来了上等的燕窝。
“林妹妹千万保重身子,”宝钗坐在床边,温言软语,“我这有些燕窝,最是润肺的,已经让人熬好了,妹妹趁热喝些。”
黛玉勉强起身,“有劳宝姐姐费心。”
宝钗笑道:“这有什么,咱们姐妹之间原该互相照应。”说着亲自喂黛玉喝汤。
然而黛玉敏锐地注意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