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全你”,“妥妥当当的位份”——这几乎是明示了未来宝玉姨娘的身份!袭人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心脏狂跳得几乎要蹦出胸腔。她强压下几乎要溢出喉咙的激动和狂喜,再次深深拜伏下去,声音带着哽咽,无比虔诚:“谢太太恩典!太太放心,袭人这条命都是太太和二爷的,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这一步棋,险之又险,却换来了一纸沉甸甸的保书。袭人走出王夫人正房时,只觉得脚步发飘,后背的冷汗早已湿透了内衫,心里却像揣进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炭。
第三步棋,袭人将目光投向了宝钗身边最得力的臂膀——莺儿。莺儿不仅是宝钗的贴身大丫鬟,更是当初“金玉良缘”之说最早从梨香院传出的关键人物。袭人深知,笼络了莺儿,便是给宝钗这条线又加了一道保险。
这日,袭人瞅准宝钗在蘅芜苑看书,便提了个精致的小藤篮,里面装着五色丝线、银质小剪刀、缠着金银线的络子板等物,笑吟吟地去了蘅芜苑寻莺儿。
“莺儿妹妹,可得空儿?”袭人笑容可掬,声音亲切,“我这儿有几根散着的丝线,颜色倒还鲜亮,想打个装扇子的络子,总也配不好颜色花样。谁不知道你的手是出了名的巧?满府里论打络子、配色儿,头一份儿就是你!今儿特意来讨教讨教,妹妹可别嫌我笨手笨脚。”
莺儿见是的大红人袭人亲自来寻,又这般客气奉承,脸上立刻绽开了花。她本就活泼爱显摆自己的巧手,此刻更是来了兴致,拉着袭人坐下:“袭人姐姐说的哪里话!快坐下。扇子络子?这个我拿手!姐姐喜欢什么花样的?攒心梅花?还是方胜连环?颜色嘛……”她兴致勃勃地翻看着袭人带来的丝线,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
袭人含笑听着,不时赞叹几句,真心实意地请教。两人头碰头,指尖翻飞,各色彩线在她们手中缠绕、穿梭。袭人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引向宝钗:“……宝姑娘真是好性儿,前几日还答应帮我做二爷的针线呢。说起来,宝姑娘待我们下人,真是没得挑,又和气又体恤,从不拿大。”
莺儿一听夸自家姑娘,更是来了精神:“可不是!我们姑娘的性子,那是顶顶好的!对谁都一样宽厚。袭人姐姐你不知道,我们姑娘在屋里,还常夸你呢,说你细心周到,把宝二爷伺候得极好,是难得的妥当人。”
袭人心中暗喜,面上却只谦虚地笑笑,话锋顺势一转:“宝姑娘这般人品,将来谁家得了去,真是天大的福分。只是……”她故意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府里有些人,心思怕是不正,总想着攀高枝儿,搅风搅雨。我们做下人的,眼睛也得亮着点,得知道谁才是真正对二爷好、对府里好的人。你说是不是,莺儿妹妹?”
莺儿心思灵透,立刻听懂了袭人话里的深意和暗示。她想起自家姑娘对宝玉那份若有若无的心思,想起“金玉”之说,再想想袭人如今是王夫人跟前的红人……莺儿眼珠一转,笑容更甜了,凑近袭人,声音也低了下去:“姐姐放心,我心里明白着呢。谁好谁歹,咱们做贴身丫头的,还能看不清?姐姐有什么需要我跑腿传话的,只管吩咐。” 两人相视一笑,手中彩线缠绕,仿佛也织就了一张无形的网。
第四步棋,袭人走得更加大胆,也更加不动声色。夏日午后,暑气蒸腾,内静悄悄的。宝玉因午前在园子里玩闹得乏了,此刻正在里间碧纱橱内的凉榻上酣睡。袭人坐在外间临窗的炕上,守着一小笸箩针线,手里正缝着宝玉的一件细葛布中衣。窗外蝉鸣聒噪,更衬得室内一片慵懒寂静。
忽听外间小丫头轻声禀报:“宝姑娘来了。”
袭人立刻放下针线,起身迎了出去。只见宝钗穿着一身家常的蜜合色纱衫,挽着松松的慵妆髻,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手里还拿着几卷书,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悄声问:“宝兄弟睡下了?”
袭人连忙点头,也压低了声音:“是呢,刚睡沉。姑娘里面请坐。” 她引着宝钗轻手轻脚地走进宝玉午睡的外间。碧纱橱内,宝玉只穿着月白绫子小衣,摊手摊脚地仰卧在凉榻上,呼吸均匀,睡得正香。榻边的矮几上,随意丢着一件宝玉贴身的大红肚兜,上面绣的鸳鸯戏水才刚起了个头。
袭人目光飞快地在那肚兜上一扫,心中一动。她不动声色地拿起炕上自己正做着的那件中衣,对宝钗露出一个极其自然的、带着点歉意的笑容,声音压得极低:“宝姑娘您略坐坐,我去把这件衣裳的边儿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