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血顺着玉佩渗进星核,1943年奶奶藏玉佩时滴的血、1967年哥哥抗洪时流的血、1999年守林人救火时洒的血……在星核里汇成红线,与根须织的网缠在一起。
“你看!”孤儿指着星核,泪水混着血往下掉,“奶奶藏星核,是怕它被用来杀人;哥哥守河堤,是怕洪水冲了人家;守林人救火,是怕山烧没了……这些记忆,全是想让日子变好啊!”
遗恨的身形晃了晃,青灰色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底下孩童的模样。“骗人……”它哽咽着,“他们都走了,留我一个……”
“没留你一个。”老人颤巍巍地摸出个褪色的布偶,是用永龟堂的药棉做的,“我爹当年没找到你,回来就做了这个,天天揣着,说‘等孩子回来,给他玩’。”
布偶的衣角,绣着个歪歪扭扭的“龟”字,与玉佩上的纹路重合时,遗恨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身形缩成个七八岁的孩子,蹲在地上发抖。
紫菀的根须轻轻缠上去,把它圈在中央。花瓣上的光温柔下来,映出1943年的月光——奶奶把药棉塞进布偶,轻声说:“等打完仗,就带这孩子回家。”
“回家……”遗恨喃喃自语,小手抓住根须,“真的能回家吗?”
“能。”孤儿伸出手,掌心还留着玉佩的温度,“永龟堂的‘久’,也包括等你回来。”
晨曦从地窖口漫进来,秦先生站在门口,手里的药罐碎片上,“护”字被阳光晒得发烫。他转身走向荒原深处,白衬衫在风里扬起,像片被风吹走的云——有些执念,放下了才是解脱。
地窖里,遗恨的青灰色彻底褪去,露出个穿着打补丁小褂的孩子,手里攥着布偶,跟着孤儿往外走。紫菀的花瓣轻轻落在他头上,像给了个温柔的拥抱。永龟堂的木质柜台后,衣正用软布擦拭着一个旧相框。相框里是张泛黄的合影:穿长衫的掌柜站在中央,左右各牵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左边的女孩手里攥着本线装书,右边的正是年幼的衣,怀里抱着个绣着龟纹的布包,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相框边缘有道细微的裂痕,像被人用指甲轻轻掐过。
“这张照片,我找了三十年。”衣的声音很轻,软布擦过相框的动作却很稳,“那年我十岁,掌柜说‘永龟堂的孩子,得识得药草,辨得人心’,当天就把这张照片塞进我书包,说‘等你能独当一面,就把堂印交给你’。”
她转身时,围裙上别着的铜铃轻轻响了。那铜铃是用永龟堂老药碾子的铜圈改的,铃舌上缠着根红绳,红绳末端拴着半片玉佩——和孤儿脖子上的那半正好能拼合。“二十岁那年,我把堂印弄丢了。”衣低头摸着铜铃,指腹在铃舌上反复摩挲,“那天暴雨,后山滑坡冲毁了药田,我抱着抢救出来的药籽往回跑,摔在山涧里,醒来时堂印不见了,布包里的药籽也撒了大半。”
孤儿手里的玉佩突然发烫,他下意识摸向衣的围裙,铜铃的震颤竟和自己胸腔的跳动合了拍。“堂印……是不是刻着‘守’字?”他从怀里掏出那半片玉佩,与衣的半片一对,严丝合缝,中间的龟纹连成完整的圆,“我在紫菀根须里找到的,当时它裹在块绣着‘衣’字的手帕里。”
衣的眼眶猛地红了。手帕是她的嫁妆,当年被山涧水冲走时,她以为连带着堂印和念想一起没了。“那天我在山涧边坐了整夜,听着水流声像掌柜的叹息,总觉得自己把永龟堂的根给断了。”她转身拉开柜台下的抽屉,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十个牛皮本,最上面的本子封皮写着“未寄信”,“每年我都写一封,假装寄给掌柜,说‘堂印找到了’,其实是怕自己忘了该怎么守着这地方。”
第一个牛皮本里,1993年的字迹还带着稚气:“今天有个穿军装的叔叔来抓治枪伤的药,他说前线在打仗,我偷偷多抓了两把止血草,掌柜说‘医者眼里没有敌我,只有伤患’,可我还是怕这药会伤到好人……”
第二个本子里,2005年的字迹稳了些:“永龟堂改成书店了,我把药柜改成书架,最上层还留着当年的药罐,里面种了紫菀。有个戴红领巾的小姑娘问‘这花能治病吗’,我说‘能治心里的疤’,她似懂非懂地点头,像极了小时候的我。”
最新的本子翻开,2023年的字迹旁贴着片紫菀花瓣:“今天整理老照片,发现左边那个攥书的女孩,是当年总偷学认药草的邻家妹妹,后来举家迁走了。要是她回来,会不会认得出改成书店的永龟堂?”
孤儿突然指着照片左边的女孩:“她叫阿禾,现在在星际植物研究所工作,上个月还寄来紫菀的太空培育资料,说‘永龟堂的花,该开得更远些’。”他从背包里掏出个密封袋,里面装着片太空紫菀的花瓣,“这是她托我带来的,说‘衣姐姐当年教我的药草知识,现在能帮宇航员治太空反应了’。”
衣的手指抚过太空花瓣,突然笑出声,眼泪却跟着掉下来。“原来我没断了根啊。”她打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躺着个褪色的红布包,解开时,黄铜堂印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印底的“守”字清晰可见——正是当年她以为丢失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