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镇海螺’缺个魂,”池指着绣谱,“得用能通灵力的东西当最后一针,可望海村的灵力线早就被蚀浪吞光了……”
“我有。”浅掏出魂珠,珠内的光顺着池的痛苦碎片流过去,碎片上的白霜渐渐融化,露出里面裹着的根线——是望海村的海带线,混着永龟堂的魂灵线,十年了,竟还没断。
蚀浪的撞击越来越猛,祠堂的石墙开始掉渣,瞎眼老太太突然站起身,用鲸鱼骨拐杖敲了敲地面:“孩子们,把‘海灵籽’拿出来!”
村民们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些芝麻大的黑色颗粒,是海带的种子,被他们用体温捂了十年,还带着点活气。“这是最后的希望了,”老太太把种子往池手里塞,“海带线得用活籽泡过才灵。”
池把海灵籽倒进螺甲童的铁皮肚子里,机器猫的鱼骨尾巴突然加速转动,针尖喷出带着咸味的雾气,雾气落在魂珠上,珠内的光立刻染上了蓝绿色——是望海村的海灵力!
“石砚,韧柳线引风!”浅喊道。
石砚将韧柳线缠在祠堂的梁柱上,线被海雾一浸,竟长出细小的根须,根须扎进石缝,吸起海水,顺着线爬到螺口,在“转螺结”外又织了层网,网眼间结着小小的柳叶,柳叶一摇,就把蚀浪拍来的绿水弹回去。
“池,螺甲童开道!”
池拍了拍机器猫的铁皮背,小家伙“咔哒”跳上海螺,鱼骨针往“转螺结”的最后一针位置一扎,魂珠里的蓝绿光顺着针流进螺身,螺身上的水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露出下面金灿灿的“镇海纹”。
瞎眼老太太突然唱起了望海村的渔歌,村民们跟着唱,歌声里,池把海带线和魂灵线缠在一起,往螺口的绣纹上一缝——最后一针落定的瞬间,祠堂中央的海螺突然“嗡”地响了,发出的声音不再嘶哑,像无数只海螺一起吹响,声波荡开,蚀浪竟被逼得往后退了丈许。
螺甲童的铁皮身子突然亮了,映出个模糊的身影,是池的师父,正对着他笑,像当年教他绣第一针时那样。退潮时,浅和池站在礁石上,看着新织的防线在海面上铺开。
那是张蓝绿交织的网,韧柳线的根须在海里扎成了片新的海带田,海带线顺着根须往上爬,与“转螺结”的光纹连在一起,螺甲童在网间穿梭,铁皮尾巴扫过的地方,网眼就长出朵小小的海花,海花一开,就能吞掉蚀浪残留的绿水。
池的机器猫正用鱼骨针帮藤苗修补被海风刮破的藤鱼,小姑娘咯咯地笑,手里举着刚学会的“转螺结”,结上还沾着海灵籽发的嫩芽。“池哥哥,这结真能跟着浪转吗?”
池挠了挠她的头,指了指海面上的网:“你看,它在转呢,像在给大海织围巾。”
瞎眼老太太摸着祠堂的海螺,螺身上的“镇海纹”已经全亮了,纹路上的每个结里,都嵌着片小小的记忆碎片——有池师父纺线的身影,有村民们捂海灵籽的温度,还有浅魂珠里传来的永龟堂的念芷花香。
“望海村的线,能进你们的图了吗?”老太太轻声问。
浅展开“无界全图”,图上望海村的位置正亮起蓝绿色的光,光纹顺着海岸线,与黑风村的镇魂线连在了一起,像条游向远方的鱼。“不止能进,”他笑着说,“以后这图,就能跟着海浪一起呼吸了。”
池把痛苦碎片放进魂珠旁边,碎片上的白霜彻底化了,露出里面的字:“海不断,线不绝”。机器猫的铁皮肚子里,传出“咔哒咔哒”的响声,像是在重复这句话。
离开望海村时,村民们往他们船上装了满满一筐海带线,线里掺着海灵籽,泡在海水里,正慢慢发芽。池的螺甲童蹲在船头,鱼骨尾巴指着南方,那里的海平线上,隐约有座被雾气笼罩的岛。
“听说雾岛的‘迷瘴’,能让人忘了自己的线,”石砚望着那座岛,“咱们去看看?”
浅摸了摸怀里的魂珠,珠内的光纹又多了道蓝绿色的线,线的末端,似乎缠着团若隐若现的雾气。望海村的渔船刚驶过第三道浪脊,雾就漫上来了。
不是寻常的海雾,是带着甜味的白,像融化的冰糖,黏在船板上能拉出细丝。浅趴在船舷边,看着雾气里浮出无数个影子——有柳树村的韧柳成林,有河西村的芦苇绕船,甚至有沙梁村的骆驼在雾里踱步,蹄子踩在水面,竟没溅起半点水花。
“是迷瘴。”池的螺甲童突然竖起铁皮耳朵,鱼骨尾巴转得飞快,针尖在雾里划出串火星,火星落地的地方,雾气“滋滋”缩成个小团,露出后面漆黑的礁石,“它在勾人的念想。”
石砚把韧柳线缠在桅杆上,线一碰到雾就变得透明,却依旧绷得笔直,像在丈量雾的厚度。“线没断,说明不是实体幻象。”他往线里注了点灵力,线突然亮起,映出雾中藏着的东西——是无数根细小的银线,从雾岛的方向伸过来,像钓鱼的钩,正往船上人的袖口钻。
血璃的血芽展开翅膀,翅膀上的红光在雾里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