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应星抹去嘴角的血渍,喉咙里泛起的腥甜混着汞毒的苦涩。他抬头望向陶釜顶端,蒸腾的汞蒸汽在冷陶壁上凝结,竟奇迹般形成一面巨大的银镜。镜面中,自己狼狈的模样与身后狼藉的矿洞交织,突然,镜中景象开始扭曲变形,浮现出《天工开物》未刊稿的空白页。
“这是……”他挣扎着起身,踉跄着靠近银镜。金粉书写的文字在镜中若隐若现,正是他日夜思索却无法落笔的冶炼要诀。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个月前在王富海的银炉废墟,那些被铅泪纹侵蚀的矿工;老周脖颈处蜿蜒的毒痕,临终前死死护住《天工开物》的模样;还有方才傩戏面具上凝结的铅液图腾,此刻竟与镜中符文产生共鸣。
安德烈亚斯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惊恐地看着银镜中伸出无数银色触手,缠住自己的脚踝。“不可能!这不过是雕虫小技……”番邦人的嘶吼被金属扭曲的声响淹没,他的皮肤开始透明化,体内浮现出无数矿工的面孔——那些被汞毒残害的冤魂正从他身体里挣脱出来。
宋应星握紧怀中残破的《天工开物》,羊皮封皮上的血渍与银镜中的金粉文字相互辉映。他想起老匠师临终前的话:“天工之道,不在奇巧淫技,而在顺天应人。”此刻,银镜中的符文突然化作流光,涌入他的脑海,那些困扰许久的冶炼难题,在剧痛与顿悟中豁然开朗。
“你们所谓的‘科学’,不过是用他人鲜血堆砌的邪术!”宋应星转身面对番邦人,眼中燃烧着从未有过的光芒。他摊开手稿,以鲜血为墨,在空白页上疾书,“以人心为炉,以德行为火,方得真银!”
随着最后一笔落成,整个矿洞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安德烈亚斯的惨叫声中,番邦人被银色触手拖入沸腾的熔液。陶釜上凝结的银镜轰然碎裂,飞溅的汞珠在地面汇成溪流,将兰医集团的蛇形徽记彻底腐蚀。
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矿洞,宋应星浑身浴血地站在废墟之上。他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双手,又望向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怀中的《天工开物》已被鲜血浸透,却在新增的篇章中闪耀着金色的光芒。远处传来官兵的马蹄声,而他知道,这场与黑暗的较量虽暂告段落,但用血泪书写的天工之道,才刚刚开始在大明的土地上流传。
宋应星弯腰拾起半块破碎的傩戏面具,铅液凝固的纹路在面具表面形成新的图腾。他将面具贴身收好,转身走向洞口。此刻,他不再只是那个钻研技艺的工部官吏,而是要让《天工开物》成为照亮人间的火炬,让真正的天工之道,不再被铅华与血泪掩盖。
汞镜镌心
陶釜余震未消,宋应星蜷缩在滚烫的铅渣堆里,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十根手指布满焦黑的烫痕,凝固的铅液如同狰狞的铠甲,将皮肉与骨骼紧紧包裹。耳畔还回荡着安德烈亚斯消失前的狞笑,番邦人最后的咒骂混着汞雾,在矿洞中化作令人作呕的回响。
\"不过是垂死挣扎!\"猩红斗篷的残影在烟雾中晃动,安德烈亚斯的蓝宝石戒指闪过幽光,\"兰医集团的秘术,岂是你们这些土法子能破解的?\"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被突然暴涨的银雾吞噬,只留下一串逐渐扭曲的惨叫。
宋应星猛地抬头,蒸腾的汞雾在陶釜顶端凝结成巨大的银镜。镜面中,《天工开物》未刊稿的空白页在汞雾中若隐若现,金粉勾勒的边框在幽蓝烛火下泛着微光。他浑身一震,仿佛有电流窜过四肢百骸——这正是他蛰伏三载、踏遍九省银矿都未能参透的冶炼真谛。
\"原来在这里......\"他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呢喃,挣扎着爬起身。灼伤的膝盖重重磕在尖锐的矿岩上,钻心的剧痛反而让他更加清醒。宋应星扯开残破的道袍,用撕裂的布条缠住右手,又狠狠咬破左手掌心。滚烫的鲜血滴落在银镜表面,竟发出金石相击的脆响。
蘸血的手指刚触及镜面,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炸开:雁门关外银炉里扭曲的铅泪纹,老周脖颈处蔓延的汞毒印记,还有王富海癫狂大笑时闪烁的贪婪目光。那些在矿井深处被当作活祭品的矿工,他们空洞的眼神与胭脂虫胶层下的骸骨,此刻都化作文字,顺着指尖奔涌而出:\"凡铸银之法,非独炼矿,更在炼心。铅汞之毒,可蚀筋骨;贪欲之毒,直毁社稷......\"
银镜突然剧烈震颤,宋应星的字迹化作金色流光,在汞雾中勾勒出古老的冶炼图腾。镜面深处,安德烈亚斯的惨叫声愈发凄厉,番邦人的皮肤开始透明化,体内浮现出无数矿工的冤魂。那些被汞毒残害的亡魂手拉着手,组成一道光墙,将兰医集团的蛇形徽记彻底碾碎。
\"不可能!这不是炼金术......\"安德烈亚斯的嘶吼戛然而止。他的猩红斗篷被银色触手撕碎,蓝宝石戒指坠入沸腾的熔液,在灼热气浪中化作一缕青烟。宋应星看着番邦人被拖入铅液深处,耳畔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