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番邦人突然掷出烟雾弹。刺鼻的硫磺味瞬间弥漫,宋应星本能地捂住口鼻,却见烟雾中伸出无数银色触手,表面布满细密的倒刺。他旋身避开,银簪划破触手的刹那,黑色的汞珠喷涌而出,溅在岩壁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宋大人可知这胭脂虫胶的妙处?”王富海的声音在烟雾中回荡,“用人血喂养七七四十九日,便能炼出能控制人心的秘药。这些矿工的魂魄,早就锁在这银炉的每一滴铅液里了!”
宋应星的后背撞上滚烫的陶壁,突然摸到腰间《天工开物》手稿的异常——原本平整的纸页此刻竟在微微发烫,夹层里藏着的工部密令渗出暗红血渍。记忆如闪电划过,半月前在工部密室,老匠师临终前塞给他的那块刻着古老铭文的陨铁,此刻正在怀中剧烈震动。
烟雾渐渐散去,宋应星瞳孔骤缩——矿洞中央的巨型熔炉不知何时已化作一张巨大的人脸,五官与王富海一模一样,张开的巨口中不断涌出银色菌丝,缠绕住靠近的矿工。那些被菌丝触碰的人皮肤迅速金属化,惨叫声中,身体扭曲成诡异的冶炼工具。
“把他给我扔进熔炉!”王富海癫狂地嘶吼。番邦人抽出弯刀扑来,刀刃上流转的幽蓝光芒,正是用活人魂魄淬炼的邪器。千钧一发之际,宋应星扯下道袍布条,将陨铁系在银簪末端,大喝一声掷向熔炉。
陨铁与熔炉碰撞的刹那,整个矿洞剧烈震颤。古老铭文迸发刺目金光,熔炉人脸发出非人的惨叫,银色菌丝开始逆向生长。那些被控制的矿工们突然捂住脑袋,皮肤下的铅泪纹疯狂闪烁,灰白色的瞳孔中竟闪过一丝清明。
“还我命来!”震耳欲聋的怒吼从四面八方响起,数百名矿工同时挣脱铁链,朝着王富海与番邦人扑去。宋应星看着眼前的景象,想起《天工开物》中记载的上古训诫:“凡铸器者,先铸人心;失其本心,必遭天谴。”他握紧染血的手稿,朝着熔炉核心的方向奔去,身后,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和血月下渐渐崩塌的人间炼狱。
银窟罪影
血月的冷光如刀锋般割裂银炉上空的汞雾,宋应星的道袍下摆还在滴落混着铅渣的污水。当身后传来绸缎摩擦的窸窣声时,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旋身,银簪已横在胸前。月光顺着那人锦袍上的鎏金云纹流淌,最终定格在对方把玩银锭的手上——那枚银锭表面坑洼不平,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光泽,正是劣币特有的品相。
\"王富海!\"宋应星的银簪微微发颤,映着对方眼角的细纹和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工部密函里的画像不及真人万分之一的阴鸷,那双藏在广袖下的手,此刻正握着数百矿工的性命。
晋商之首将银锭抛向空中,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矿洞中格外刺耳:\"宋大人的身法倒是敏捷,烟囱检修口的机关都没能留下你。\"他抬手招来两名番邦武士,青铜面具下的目光如毒蛇吐信,\"不过没关系,既然来了,就该好好见识见识'天元银炉'的秘术。\"
宋应星瞥见武士腰间皮囊渗出的绿色粉末,那是能加速铅锡反应的锌砂,心中惊怒交加:\"用活人炼制血银,在银锭中掺铅锡祸乱朝纲,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贴身收藏的工部令牌,\"我奉皇命彻查此案,现在立刻束手就擒!\"
王富海突然仰头大笑,震得穹顶的汞珠簌簌落下:\"天打雷劈?\"他一脚踢开脚边一具矿工尸体,那人脖颈处的铅泪纹还在微微蠕动,\"宋大人可知当今圣上炼丹用的'紫英银'从何而来?那些道观里的'长生丹',又掺了多少活人骨灰?\"
话音未落,四周突然响起齿轮转动的轰鸣。宋应星脚下的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暗红的铅液缓缓渗出。他纵身跃上一旁的铁架,却见数十名皮肤泛着青灰色的矿工从阴影中走出,他们空洞的瞳孔里映着血月,手中的铁钳闪着寒光——这些被汞毒侵蚀的傀儡,早已沦为王富海的杀人工具。
\"让你看看真正的炼银之术。\"王富海抬手示意,番邦武士将一个挣扎的少年矿工拖到熔炉前。宋应星目眦欲裂,那少年不过十四五岁,锁骨处的\"天元\"烙印还在渗血。随着王富海将一把绿色粉末撒入熔炉,铅液瞬间沸腾,化作银色触手缠住少年。凄厉的惨叫中,少年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露出内里泛着金属光泽的骨骼。
\"胭脂虫胶需要人血滋养,铅液要混着活人心肝才能提纯。\"王富海的声音混着熔炉轰鸣,\"宋大人以为朝廷用的官银就干净?不过是换个法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