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选在一家私人会所,名叫“静园”,据说是他最爱的清净之所。
饭局看似随意,实则步步设问。
“你觉得,一个人为什么会堕落?”赵承业夹了一口菜,漫不经心地问。
“信念崩塌。”宋昊答。
“那如果信念本身就是错的呢?”
“那就重建。”
赵承业笑了:“可现实往往不允许。有时候,你以为你在坚持正义,其实只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子。”
宋昊不动声色:“所以更要看清全局。”
两人对视一眼,空气中似有火花迸溅。
饭后,赵承业带他参观会所后院。月光洒在假山池塘上,静谧如画。走到一处凉亭时,赵承业突然停下脚步。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这里吗?”
“清净?”
“不。”他摇头,“因为这里埋着一个人。”
宋昊心头一紧。
“十年前,有个举报人,说我要贪污工程款。我没动他,但他老婆孩子接连出事。最后他疯了,跑到市政府门口自焚。火灭后,只剩一副骨架。我让人把他葬在这棵桂花树下,每年花开时节,香气最浓。”
他转头看着宋昊,眼神幽深:“你说,他是冤魂不散,还是我心存愧疚?”
宋昊沉默良久,只说了一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只要还有人记得真相,坟头就不会长草。”
赵承业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有意思!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胆识!”
他拍拍宋昊肩膀:“明天来政法委报到吧,我给你安排个职位??我的特别助理。”
当晚,宋昊回到住处,立即启用加密频道联系周正阳。
“他让我进政法委。”
“答应他。”周正阳声音冷静,“你的价值越大,看到的秘密就越多。”
“可孙局提醒我,别信台上的人。”
“那你信谁?”
宋昊望着天花板,缓缓道:“我信,黑暗里总有光照进来的方式。”
一周后,宋昊正式入职。
他的办公室就在赵承业隔壁,门牌写着:“特别事务协调岗”。
第一天上班,他就发现异常。
赵承业每天上午九点半准时进入机要室,停留四十分钟,期间严禁打扰。安保级别极高,连秘书都无法靠近。更奇怪的是,每次出来后,他的情绪都会变得格外轻松,仿佛完成了一件重要仪式。
宋昊悄悄调取大楼监控,却发现那段时段的画面全部被标注为“系统维护”,无法回放。
他开始留意细节。
赵承业不用智能手机,只用一部老式翻盖机;签字笔永远是同一支黑色钢笔,据说用了二十年;他对咖啡过敏,却每天下午都要喝一杯“特调养生茶”??而这茶,均由一名固定勤务员亲手冲泡,从不假手他人。
他记下每一个反常之处,整理成线索图贴在宿舍墙上。
某夜加班,他无意中听到两名保安闲聊:
“你说赵书记为啥非得住单位宿舍?家里房子那么大……”
“你不懂,听说他夫人十年前就疯了,关在郊区疗养院,见不得人。”
“为啥?”
“好像是……撞破了什么事。”
宋昊眼神一凝。
第二天,他借整理档案之名,查阅赵承业家庭信息。
资料显示:妻子李芸,原为市一中语文教师,2013年确诊重度精神分裂,送医治疗,至今未愈。子女早年出国留学,再无联系。
看似寻常,但宋昊注意到,所有就医记录均来自同一家私立精神病院??**安宁疗养中心**,法人代表为空壳公司,实际控制人难以追溯。
他决定亲自走一趟。
疗养院坐落在城南山区,四周铁网环绕,警卫森严。他以“探视家属”名义登记,谎称是李芸远房亲戚。经过层层审核,终于获准进入探访区。
李芸坐在窗边,白发苍苍,眼神呆滞,手中不停折叠纸鹤。听见脚步声,她缓缓抬头,目光空洞。
“你是谁?”她问,声音沙哑。
“我是……来看您的。”宋昊轻声说。
她忽然笑了:“又是他们派来的吧?说我疯了,其实我没疯。我看见了,我都看见了……”
“看见什么?”
“血。”她颤抖着举起手,“那天晚上,他回来了,衣服上有血。他说是打猎回来,可我们这儿哪有野猪?我翻了他的车,后备箱有个袋子,里面是人的手指……三个,都戴着婚戒。”
她突然压低声音:“他还杀了那个记者,把尸体烧了,灰烬撒在花园里。每年春天,那里开的花,都是红色的。”
宋昊心跳加速:“您有证据吗?”
她摇摇头,泪水滑落:“相机被他砸了。但我记得车牌号……浙A?8K3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