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师父?”王耀堂声音微颤。
陈万山缓缓抬头,右眼映着红光,如同燃烧的余烬。
“是我。”他说,“没想到吧?我才是‘夜枭’,也是‘凤凰巢’的第一任守护者。”
空气仿佛凝固。
“你……怎么会?”王耀堂踉跄一步,“你是警察,是引我走上这条路的人!你说过,江湖再乱,也得有人守住底线!”
“我守了。”陈万山平静道,“我用三十年守住了这条底线??不让任何人彻底掌控港币的命运。当年英资撤离,外资虎视,若无一个隐形力量在背后调节,港岛早就成了殖民者的提款机。1997年,我们七个人联手狙击索罗斯,靠的不只是政府资金,还有这地底下的清算网络。”
“所以你就成了新的暴君?”王耀堂怒吼,“你们打着‘维护稳定’的旗号,私设法庭、操控市场、清洗异己!你们甚至扶持毒枭,只为控制资金流向!张奇夫是怎么崛起的?不就是你们默许他在东南亚建立结算节点,才换来港币离岸市场的快速扩张吗?”
“必要之恶。”陈万山闭眼,“就像外科手术,有时必须切除健康组织,才能保住性命。”
“放屁!”王耀堂砸碎桌角,“你们根本不是医生,是癌细胞!你们说为了大局,可谁来为那些被你们牺牲的小人物负责?林晚秋呢?我父亲呢?那些死在毒品里的孩子呢?他们的命就不算命?”
陈万山睁开眼,目光如刀。
“你父亲……”他低声道,“不是死于意外车祸。他是发现了‘凤凰巢’的存在,想曝光它。是我下令拦截的车。”
王耀堂如遭雷击。
“为什么?”他嘶哑着问。
“因为他不懂。”陈万山缓缓站起,“你以为正义是掀桌子?不,正义是在风暴中稳住舵轮。你掀了桌子,船就沉了。你父亲太理想主义,像你一样。所以我只能让他闭嘴??用最痛苦的方式。”
王耀堂拔出手枪,对准他的眉心。
陈万山不动。
“开啊。”他说,“杀了我,你就能成为新的‘凤凰’。你会坐在这里,听着同样的粤剧,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你会发现,这个世界没有黑白,只有深灰与浅灰。而你,终究会变成你最恨的那种人。”
枪口颤抖。
良久,王耀堂缓缓放下。
“我不杀你。”他说,“但我也不会让你继续躲在黑暗里决定千万人的生死。”
他转身走向控制台,插入一枚U盘??那是阿南达提供的终极病毒程序,名为“焚天”。一旦激活,将在七十二小时内逐步瓦解“凤凰巢”的所有自动化交易模型,并强制公开其过去二十年的所有干预记录。
“你疯了!”周婉如冲上前阻拦,“这些数据一旦泄露,整个东亚金融市场都会震荡!数万亿资产将蒸发!这不是改革,是屠杀!”
“那就屠吧。”王耀堂冷冷道,“让血流出来,人们才会知道痛。而不是像你们这样,一边念着《香夭》,一边把人推进地狱。”
病毒开始上传。
倒计时:71:59:43。
陈万山坐在椅中,不再阻止。他只是轻轻按下收音机按钮,将音量调至最大。
> “落花满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荐凤台上……”
歌声弥漫。
王耀堂走出会议室时,海大钊已在出口等待。
“师父他……”海大钊欲言又止。
“让他听他的戏去吧。”王耀堂头也不回,“等火燃尽,自然会有人来收拾残局。”
三十天后,第一批“凤凰巢”内部文件在全球各大媒体同步发布。
标题触目惊心:
《港币背后的幽灵:一个由退休高官操控的影子央行浮出水面》
《1997年金融战真相:七人小组如何秘密借贷三百亿美元救市》
《十年利率操纵史:你的房贷、存款、养老金,都被谁动了手脚?》
市场剧烈震荡。恒生指数单日暴跌12%,多家金融机构停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紧急介入,要求港府成立独立委员会彻查。七名前任金融官员被约谈,三人主动辞职,两人海外失联。
而“焚天”病毒仍在运行,每日释放一批新证据,如同缓慢剥开的洋葱,层层揭示出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权力结构。
王耀堂没有留在港岛。
他在澳门南湾湖畔租了一间小公寓,每天清晨去街角买一份报纸,看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名字一个个跌落神坛。林素琴从加拿大寄来一封信,附着一张照片:温哥华儿童医院门前的新纪念碑上,刻着“林晚秋”三个字。背面写着:“她终于可以安息了。”
张承宇也在六个月后提前获释。他没有联系任何人,只在社交媒体发了一条动态:一张医学院录取通知书的照片,配文:“母亲的眼泪,不该用来洗钱。”
王耀堂点燃最后一支烟,望着对岸灯火通明的中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