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摆着一张折叠桌，桌上摊开的是澳门地下钱庄联盟近十年的资金流动图谱。这张图由陈万山通过一位退休海关稽查员的老关系秘密获取，经过技术组七十二小时连续分析，终于勾勒出一条贯穿澳门、珠海、香港、甚至延伸至新加坡的现金走私通道。这条通道不依赖银行系统，而是以“赌码拆借”为掩护，将黑钱伪装成合法筹码流转，在百家乐台面与贵宾厅之间来回腾挪，最终通过离岸公司完成洗白。
图谱最核心的位置，标注着三个名字：
**霍震霆、岑婉仪、周世昌**。
三人并称“澳门三老”，表面身份分别是三家持牌赌场的幕后大股东，实则掌控着全澳超过百分之七十的地下汇兑业务。他们不动声色，却能让十亿现金在二十四小时内从葡京流向伦敦；他们不露面，但每一笔跨境交易都必须经他们点头才能通行。他们是真正的“清道夫之王”。
而此刻，王耀堂的目光死死盯在图谱边缘的一条支线末端??那里写着一个不起眼的名字：**林素琴**，职业：私人理财顾问，供职于澳门银河财富管理部。
这个名字，他曾见过。
三个月前，在张奇夫保险库缴获的那批护照文件中，有一本法国籍护照登记名为“Lin Suqin”，出生地为云南勐腊，与缅北仅一江之隔。dNA比对显示，她曾多次出现在张奇夫位于贺蒙的秘密庄园内，并被守卫称为“先生的妹妹”。可经查证，张奇夫并无亲妹，只有两名早年失散的表亲流落中国边境。
难道她是假身份？
更蹊跷的是，这本护照最后一次使用记录，竟是在两个月前的澳门入境系统中??正是“清渊行动”启动前夕。
王耀堂当即下令：“调取林素琴所有通讯记录、银行流水、社交轨迹，重点排查她与‘澳门三老’之间的联系。”
结果令人震惊。
在过去六周里，她名下账户陆续接收了来自三家空壳公司的转账，总额达八千六百万港元，资金来源标注为“咨询服务费”。而这些公司，恰好隶属于霍震霆控制的“金鼎资本系”。此外，她的手机信号曾在深夜频繁连接澳门葡京酒店B2层的私人wi-Fi网络??那是周世昌专属贵宾厅的内部接入点。
“她在替他们做事。”海大钊站在门口，雨水顺着他的战术外套滴落在地板上，“而且不是普通线人，是操盘手。我们发现她近期主导了一笔异常操作：将一笔源自缅北的两亿美金毒资，拆分成三百七十二笔小额投资，分别注入澳门多家微型影视公司，再以‘海外版权预付款’名义转出至瑞士账户。整个过程完美规避反洗钱监控。”
王耀堂缓缓闭眼。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林素琴不是张奇夫的亲戚，她是继承者??一个隐藏极深、精通金融规则的新一代“白鸦”。如果说张承宇还带着复仇者的冲动与理想主义色彩，那么林素琴才是真正的冷血机器。她不说话，不出头，却能在法律缝隙中游走自如，把血腥的钱变成干净的资本。
更重要的是，她选择在这个时间点活跃，说明“澳门三老”已经察觉到风向不对，正在加速转移资产、重建网络。
不能再等了。
“准备接触。”王耀堂睁开眼，“我要见她。”
“太危险。”海大钊皱眉，“她背后站着三大家族，随便动一根手指就能调动上百名打手和律师团。而且她现在几乎不下楼，吃住都在银河酒店顶层公寓，安保级别堪比政要。”
“所以我不会正面见她。”王耀堂冷笑，“我会让她来找我。”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许久未用的号码。
电话响了四声，接通。
“阿娟？”他轻声道，“是我。你还记得当年铜锣湾那家‘潮记面馆’吗？我欠你一碗牛腩粉，今天想还。”
那边沉默片刻，传来一个沙哑却熟悉的声音：“你还活着？我以为你在缅北死了。”
“差一点。”他说，“但我活下来了，就是为了把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一个个揪出来。你还在澳门做清洁工？”
“嗯。”女人低声答，“扫赌场，擦玻璃，听闲话。没人注意我。”
“正好。”王耀堂眼神锐利起来，“我要你进银河贵宾厅，帮我递一样东西给林素琴。”
“什么东西？”
“一封信。”他说，“上面只有一个网址，和一句话：‘你母亲葬在南伞烈士陵园第七排第十一座，墓碑朝东，风吹得进眼睛。’”
电话那头猛地抽了一口气。
“你怎么知道……”她的声音颤抖。
“因为我也失去了亲人。”王耀堂语气平静，“而我知道，有些人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