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重任。所思所想,无非是尽忠职守,为王上守好这片地,为朝廷多出一分力。栎阳所为,无论是工坊、学堂、安置流民,皆是为了让此地民能饱食、兵能强械、地能增产,以报王恩。若有非常之法,亦是因为栎阳原本贫瘠混乱,不得不行非常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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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更加恳切:“至于‘自成一体’、‘法令教化皆异’,更是无从谈起。栎阳所行,皆在秦律框架之内,赋税丁口,皆按制上报。格物学堂,亦讲授忠孝律法。若说有所不同,不过是因地施策,力求实效罢了。若因此便疑下官有他志,那下官……下官真是百口莫辩了。”
他把自己放得很低,把一切都说成是“忠君报国”、“因地制宜”,甚至带上了一点被误解的悲情。
嬴谷被这番以退为进、滴水不漏的话堵得有些难受,哼了一声,没再言语。
蒙骜却“啧”了一声,不耐道:“行了行了,吃个酒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秦战小子是不是忠心,老子在边关就看得清楚!他要真有异心,当初在烽燧就带着那点人马投了狼族,不比现在舒坦?疑神疑鬼的,没劲!来,喝酒!”
老头子一锤定音,用最粗鲁的方式,暂时终结了这个敏感话题。
冯去疾这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楚:“秦郡守之忠心,王上自有明鉴。栎阳之法,利弊得失,朝廷亦会公允评判。为臣者,但尽本分,问心无愧即可。”
这话,像是安抚,又像是警告,更是一种置身事外的超然。
秦战连忙躬身:“中丞教诲,下官铭记。”
宴席在一种表面重新热络、内里却更加诡谲的气氛中继续。酒意渐浓,蒙骜开始拉着蒙恬和秦战讲边关旧事,声音洪亮。李斯微笑着与嬴虔低声交谈。冯去疾大多时间在静静聆听,偶尔与身后的属吏说一句。
秦战应付着,胃里却像塞了一块冰冷的石头,酒肉的香气混杂着熏香,让他有些反胃。他抬眼望向窗外,夜色浓重如墨,只有驿馆廊下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投下昏黄不安的光晕。
就在这时,厅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猴子那张焦急的脸露了一下,朝秦战使了个眼色。
秦战心中一动,借口更衣,起身离席。
走到廊下,寒风扑面,让他精神一振。猴子凑上来,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惊怒:
“大人,刚收到荆云队长从西山深处用鹞鹰传回的密信!他们在‘老鸦嘴’西北二十里的一个隐秘山谷里,发现了更大的矿脉露头,而且……而且旁边有新鲜的大规模人工开凿痕迹,还有丢弃的、带有渭南郡将作监标记的工具!不止一两个人,看痕迹,起码有几十人在那边干过活!荆云队长判断,陈伦的人,可能比咱们想的更早就在偷偷开采了!还有……咱们派去找田文的人,在城西废弃的砖窑附近,发现了这个。”
猴子递过来一块撕破的、质地精美的丝绸衣角,上面沾着已经发黑的血迹,还有一股淡淡的、属于田文身上那种特有的异国熏香味。
秦战接过那冰凉的、带着不祥气息的衣角,手指微微收紧。
西山矿脉,陈伦可能早已偷采。
田文,恐怕凶多吉少。
他抬起头,望向厅内传来的、隐约的喧闹声。
宴正酣,夜未央。
而真正的暗流,正在这温暖的灯火照不到的黑暗里,汹涌奔腾。
(第二百四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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