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田文拱手作揖，目光飞快地在冯去疾、蒙恬等人身上扫过，尤其在冯去疾那身简朴却代表御史台的官服上停了停，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在下齐国田文，在栎阳做些小本买卖。今日真是巧了，竟能在此得见诸位贵人。”

    冯去疾端坐马上，目光淡淡掠过田文，没说话。

    蒙恬则皱了皱眉，显然对这种商贾贸然打扰官家队伍的行为不喜。

    秦战心中暗恼这田文会挑时候，面上却只能应付：“原来是田先生。本官正陪同咸阳上官巡视，田先生若无急事……”

    “无事，无事！”田文笑得见牙不见眼，“只是偶遇，向诸位大人问个安。秦郡守治下的栎阳，物阜民安，新奇之物甚多，令在下大开眼界啊。诸位大人这是要去工坊区吧？哎呀，那可真是巧了，在下昨日还想着再去观摩学习一番呢……”

    他的话，听着像是奉承，可那“新奇之物甚多”、“观摩学习”的字眼，落在此时此地，却显得格外刺耳。

    秦战明显感觉到，冯去疾的目光似乎瞥了自己一眼。

    蒙恬更是直接，冷声道：“官府行事，闲杂人等，退避。” 语气里的不耐烦毫不掩饰。

    田文脸上笑容一僵，但立刻恢复，连连躬身：“是是是，是在下唐突了。告退，告退。” 说着，忙不迭地带人退到一边，让出道路。

    队伍继续前行。

    秦战策马走在冯去疾侧后方，能清晰地看到冯去疾的后颈。那里，依旧挺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但他知道，刚才田文那突兀的出现，以及话里话外的试探，就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这位御史中丞看似平静的心湖里。涟漪或许不大，但肯定有了。

    空气中，栎阳的粪土味、工坊的煤烟味、渭水的湿气，与咸阳来客身上的熏香、皮革味、还有那若有若无的檀香、以及刚刚田文车队带起的香风尘埃……全都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复杂难言的气息。

    这气息，就是此刻栎阳的味道。

    也是山雨欲来的味道。

    秦战握紧了缰绳，手心有些潮。他抬头看了看天，晨雾已散尽，天色是那种冷冷的青白。

    该来的，总算都来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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