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铁链?”秦战眉头猛地拧紧,瞳孔微缩。他不是惧怕死人骨头,边关的尸山血海都滚过来了,几根枯骨算得了什么?他嗅到的是这巧合背后,那股不祥的、人为的阴谋味道。
“走!去看看!”他没有任何犹豫,声音冷硬,率先大步朝着老龙口方向走去。百里秀和黑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立刻跟上。百里秀甚至下意识地加快了半步,几乎与秦战并肩,低声道:“大人,恐有蹊跷,是否先让荆云……”
“他已经在路上了。”秦战打断她,语气笃定。对于荆云那种近乎本能的危险嗅觉和行动力,他从不怀疑。
老龙口距离郡守府不算近,一行人几乎是半跑着前进。沿途已经开始有被征调的民夫和三三两两的兵卒向着同一方向汇聚,看到秦战一行人面色冷峻地疾行,都下意识地避让到道路两旁,脸上带着茫然和刚刚被那消息点燃的恐惧。
越靠近河边,空气中的湿度越大,风也越冷,还夹杂着泥土被翻起后特有的土腥气和河水深沉的、带着腐烂水草的气息。远远地,就能看到沮水与渭水交汇处那片突出的、形似龙首的乱石滩——老龙口。此刻,那里已经围了一小圈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像一群受惊的鹌鹑。
拨开人群,眼前的景象让秦战眼神一厉。
就在预定堰坝核心坝基的位置,一片被河水冲刷得光滑无比的巨岩旁,几名穿着单薄号褂、冻得嘴唇发紫的民夫,正手足无措地站着,他们脚下,浑浊的浅水里,半掩半露着一具森白的骸骨。骨头被河水浸泡冲刷得失去了所有皮肉,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惨白,如同被遗弃的破烂玩偶。最刺眼的,是那骸骨颈骨上,紧紧缠绕着几圈已经锈蚀发黑、几乎与骨头长在一起的粗铁链!铁链的另一端,似乎原本系着重物,但此刻只剩下一小截断头,埋在河底的淤泥里。
那骸骨扭曲的姿势,以及颈项上那耻辱与禁锢象征的铁链,无声地诉说着死者生前可能遭遇的暴力和悲惨。在这即将动工、意图驯服河流的“龙首”之地,出现这样一具带着镣铐的尸骨,其象征意义,不言而喻。
“大人……就……就在这儿发现的。”一个负责打下第一根定位木桩的小工头,脸色惨白,结结巴巴地汇报,“俺们刚把桩子楔进去一点,就感觉碰到了硬东西,挖出来一看……就……就是这个……”
周围的民夫们眼神躲闪,不少人已经开始低声念叨着什么“河神发怒”、“抓了替死鬼”、“动了龙脉,不吉利”之类的话。恐慌如同水面的油污,迅速扩散开来。
秦战没有说话,他蹲下身,不顾河水的冰冷刺骨,伸手直接探入水中,触摸那冰冷的骸骨和锈蚀的铁链。指尖传来的触感,是骨头的光滑坚硬和铁锈的粗糙扎人,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看出什么了?”他头也不抬地问,声音平静得可怕。
黑伯也凑了过来,老匠人对于尸体倒没什么忌讳,他更关心的是这骨头和铁链本身。他捏起一小块剥落的铁锈,在指尖搓了搓,又仔细看了看骸骨的色泽和受损程度。
“大人,”黑伯皱着眉,声音压得很低,“这骨头……在水里泡的年头不短了,少说也得十几年。但这铁链……锈是锈得厉害,可你看这断口,”他指着铁链断裂处,“不像是自然锈断的,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砸断或者……剪断的?而且,这骨头摆放的位置,也太正了,正好在咱们定下的坝基中心点,像是……像是被人故意放在这儿的。”
秦战眼神更冷。黑伯的判断,印证了他的猜测。这不是什么天意,而是**!
他站起身,冰冷的目光扫过围观的民夫和兵卒,那些窃窃私语在他目光扫过时戛然而止。
“都看清楚了!”秦战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过了河水的流淌声,“一具不知道哪年哪月死在河里的无名尸骨,就能把你们吓成这样?那我告诉你们,边关的城墙下面,埋的尸骨能堆成山!是不是仗就不用打了?!”
他猛地一脚,踢在旁边一块半埋在水里的石头上,溅起一片水花。
“什么河神发怒?什么替死鬼?狗屁!”他啐了一口,“这世上,只有装神弄鬼的人!没有无缘无故的神!”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缓缓从每一个人脸上掠过:“我秦战,只信手里的家伙,信脑子里的道理!这渭水,咱们驯定了!这‘笼头’,也戴定了!谁要是被几根骨头吓破了胆,现在就可以滚蛋!栎阳,不养孬种!”
掷地有声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在不少人心上。一些老兵和跟着秦战从边关出来的汉子,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挺直了腰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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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总有不和谐的声音。
“郡守大人,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