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云初走进来时,玄景正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望着王城星火点点的夜景。礼袍已经换下,此刻他只着一身简单的深蓝常服,背影在光晕中显得修长而孤寂。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
四目相对,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厅内安静得能听见窗外遥远的市集喧嚣。
云初先动了。她走到他面前三步处停下,抬头看他,目光从他略显疲惫的眉眼,到紧抿的唇线,再到肩上礼袍压出的浅浅褶皱。
“恭喜。”她轻声道,“星主大人。”
玄景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别这么叫。”
“那该怎么叫?”云初歪了歪头,“玄景师兄?青岚宗的玄景师兄,还是星陨王城的星主玄景?”
她语气平静,却藏着只有他能听懂的试探。
玄景上前一步,伸手——动作在即将触碰到她脸颊时顿住,最终只是轻轻拂过她鬓边一缕散落的发丝。
“就叫玄景。”他说,“在你面前,我永远只是玄景。”
云初的眼眶忽然有些热。她别开脸,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星痕说,你为我暂缓了审判,这会激化和大长老的矛盾。”
“矛盾早就存在,不差这一桩。”玄景收回手,转身走到案几旁,斟了两杯茶,“坐。我有事要告诉你。”
云初依言坐下,接过茶杯。茶水温热,是东荒特有的青岚云雾茶——他竟还记得她的口味。
“三日后不会有什么公开审理。”玄景在她对面坐下,语气平静,“我用了点手段,让雪姬撤诉了。”
云初一怔:“她怎么会同意?”
“因为她伤口的星辰之力残留,与影蚀短刃的吞噬特性对不上。”玄景抬眼,“我请了三位中立的长老查验,结论一致。她的伤更像是修炼某种禁忌功法反噬所致。”
云初立刻明白了:“你伪造了证据?”
“不是伪造,是引导。”玄景抿了口茶,“雪姬确实修炼了大长老一脉秘传的‘蚀星诀’,此法虽非禁术,但若急于求成,确有反噬风险。我只是让几位长老‘恰好’发现了她功法不稳的痕迹。”
他顿了顿:“她自己心里有鬼,不敢深究。我给了她台阶,她就下了。”
云初看着他冷静谋划的样子,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东荒,他也是这样,看似淡漠,却总能将一切安排得滴水不漏。
“所以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她问。
“暂时。”玄景放下茶杯,“但大长老不会罢休。这只是第一回合。”
厅内烛火晃动,在两人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云初沉默片刻,忽然道:“星痕告诉我,你当初在雪原装作不认识我,是因为身边有监视者。”
玄景握杯的手指收紧,骨节微微泛白。
“他还说,”云初继续,声音很轻,“你回来后,一个人在房间里坐了一整夜,手里攥着我送你的玉佩。”
玄景闭上眼。
“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云初问,“哪怕用传音,哪怕只给一个暗示。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真的忘了我,那种感觉……”
她说不下去了。
玄景睁开眼,眼底有深重的痛色:“因为我不能冒险。云初,那时我刚回王城,身边每一个人都可能是眼线,每一件物品都可能被监控。传音会被拦截,暗示会被解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彻底切断与你的联系,让他们相信你对我无关紧要。”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她:“可我低估了你的执着。也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老铁匠说,你看着我在雪原眼里的光灭掉,那滋味比被人捅一刀还难受。”云初走到他身后,“那你知不知道,我看着你转身离开的背影时,在想什么?”
玄景肩背僵硬。
“我在想,”云初一字一句,“如果这是你选择的路,我尊重。但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走到你面前,问个明白。”
玄景猛地转身,眼眶泛红:“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若大长老的人先找到你,若你在碎星荒原没能挺过来,若你在幻星战境失败……”
“我知道。”云初仰头看他,“可你也知道,我一定会来。”
两人对视,空气仿佛凝固。
良久,玄景伸手,这一次没有犹豫,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动作很轻,像怕碰碎什么。
云初没有抗拒,额头抵在他肩上,闻到他身上熟悉又陌生的气息——青岚宗的草木清气里,混入了星辰石特有的冷冽。
“对不起。”玄景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沙哑低沉,“让你一个人走了那么远的路。”
云初摇头:“路是我自己选的。而且……你不是一直在暗处为我铺路吗?老铁匠的接头点,星痕的协助,凌霜的安排,还有那套星辰软甲。”
玄景松开她,抬手抚过她的脸,指尖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