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的规则在她强行“出戏”并触碰“练功镜”的瞬间,似乎被彻底激怒并紊乱了。她感到天旋地转,周围的场景疯狂闪烁变幻:荒坟、农舍、公堂、闺房……无数破碎的戏文画面和嘈杂的声音将她淹没。身上的“翠娥”角色外壳片片碎裂,重新露出她那半透明的、布满暗红深紫纹路的虚幻本体,但比之前更加黯淡,几乎要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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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那混乱的规则乱流中翻滚、坠落,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无比漫长。
砰!
她重重摔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混乱的声光褪去,只剩下一种绝对的、压抑的寂静,以及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香料混合着陈旧灰尘的味道。
江眠挣扎着抬起头。
这里不是戏台前台,也不是后台通道。
这是一个极其宽敞、却异常低矮的殿堂。殿堂没有窗户,墙壁和穹顶都覆盖着暗红色的、绣满金色诡异纹路的厚重帷幔。空气中飘浮着许多悬浮的、缓慢燃烧的暗金色灯盏,提供着昏沉不定的照明。
殿堂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玉石雕成的莲花形台座。台座上,没有神像,没有宝座,只有……
一件东西。
一件平铺展开的、巨大无比的、半透明的“皮影”。
这“皮影”的形态难以描述,它似乎是无数人类、动物、乃至难以名状之物的肢体、器官、面孔,以一种违背常理却又带着诡异韵律的方式拼合、缝制而成,形成一种扭曲的、充满痛苦与狂躁意味的“整体”。皮影的“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细微的、蠕动的凸起和凹陷,仿佛下面禁锢着无数挣扎的灵魂。无数根纤细如发、却闪烁着暗金光泽的“丝线”,从殿堂穹顶的黑暗深处垂下,连接在这巨大皮影的各个关节、节点之上,将它悬吊在莲花台座上方,微微晃动。
而在那巨大皮影的“心脏”位置,镶嵌着一团相对明亮、不断挣扎变幻的“光”。那“光”的轮廓……依稀就是萧寒!
江眠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里……就是“练功房”的核心?这个巨大的、恐怖的拼合皮影……就是“班主”?!它正在用那些暗金丝线,从萧寒身上“抽取”或“灌注”着什么,将他强行“缝合”进自身,或者改造成新的部分?!
殿堂里并非空无一人。
在莲花台座下方,站着几个身影。
背对着江眠的,正是那个女戏子“红姑”。她此刻已卸下了那副娇滴滴的旦角做派,身姿挺直,玻璃珠眼睛望着台上的巨大皮影,姿态恭敬。
红姑身旁,站着那个矮小太监般的“检场”,垂手肃立。
而在另一边,江眠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那个“渍皮坊”的干瘦老头!
他此刻也垂手站在台下,但微微佝偻着腰,脸上不再是作坊里的市侩精明,而是一种混合着畏惧、狂热与贪婪的复杂神情,正仰头望着那巨大皮影,嘴里无声地翕动着,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计算。
他们都在这里。戏台的“管理层”。
而江眠的闯入,显然打破了这里的寂静。
红姑缓缓转过身,玻璃珠眼睛准确地“看”向跌落在殿堂入口处的江眠,嘴角那程式化的笑容再次浮现,却冰冷得如同腊月寒霜。
“瞧瞧,这是谁来了?”她的声音不再娇柔,而是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不请自来的‘小灰尘’,还带着一身……戏台上的‘伤’和‘乱’。”
矮小太监和干瘦老头也同时转头看来。太监眼中是漠然,老头眼中则飞快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更深的算计。
江眠撑着剧痛欲裂的虚幻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目光越过他们,死死锁定莲花台座上那团挣扎的“光”——萧寒。
“放……开他……”她的意念因虚弱而断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
红姑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发出一串短促而尖利的笑声。
“放开?班主看中的‘新角儿’,正在接受‘点化’,这是他的造化。”她款步走近,暗红指甲轻轻摩挲着丝帕,“倒是你,柒号备角,不,江……姑娘。戏未演完,擅自脱逃,窥视禁地,惊扰班主清修……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江眠的脚踝上,贪婪之色毫不掩饰。
“你身上那点‘大台子灰’,还有你这颗不听话的‘种子’……正好,班主此番‘点化’消耗不小,需要些‘额外的养分’。”红姑微笑着,伸出那只涂着暗红指甲的手,凌空向着江眠,缓缓一抓。
“便用你……来补吧。”
一股远比戏台上更加宏大、更加冰冷、仿佛整个殿堂规则都随之碾压而来的恐怖吸力,骤然降临,将江眠死死禁锢,向着红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