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空白面具下方的壁龛前,竟然有“人”。
不是影卫,也不是守秤人那种半死不活的存在。而是三个活生生的人!
他们背对着江眠,呈三角形跪坐在壁龛前,低着头,似乎在进行某种静默的仪式。他们都穿着现代的服装,但样式古怪——像是某种改良过的、带有明显傩戏和宗教元素的长袍,颜色是暗沉的红黑交织。
左边那个,身形瘦高,头发花白,看背影是个老者。
右边那个,中等身材,肩膀宽阔,像个中年人。
中间那个,背影让江眠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虽然穿着长袍,但那个坐姿,那个头部的轮廓……
似乎感应到了江眠的注视(或者她收敛的气息在靠近核心区域时出现了波动),中间那个人,缓缓地、极其平静地,转过了头。
暗绿与银白交织的光线下,江眠看清了那张脸。
那是一张保养得宜、带着学者般儒雅气质的中年男人的脸,眼神深邃,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的、仿佛洞悉一切的笑意。
顾言山。
他竟然在这里!就在“千面窟”的核心区域,在这张“空白面具”之前!
江眠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脸上的“未名之面”传来前所未有的剧烈悸动,是贪婪,是忌惮,是狂怒,也是……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宿命相遇般的兴奋!
顾言山看着江眠,那温和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一些,仿佛早就预料到她的到来。他的目光扫过江眠脸上那黯淡却邪异的“未名之面”,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捉摸的光芒,像是欣赏,又像是评估。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一只手,对着江眠,轻轻招了招。动作随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召唤自家宠物般的意味。
与此同时,左右两边跪坐的老者和中年人也转过了身。
老者面容枯槁,眼窝深陷,但眼神锐利如鹰隼,手中握着一串黑沉沉、仿佛由骨头磨成的念珠。
中年人面色冷硬,如同岩石,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死寂的服从。他的手中,把玩着一把小小的、骨质的刻刀,刀锋闪烁着寒光。
三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江眠,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墙壁,挤压过来。
跑?在这个对方明显掌控了部分规则的核心区域,往哪里跑?战?以她现在半残的状态,面对深不可测的顾言山和两个明显不是善茬的帮手,胜算近乎于零。
江眠站在原地,没有上前,也没有后退。大脑在疯狂运转,分析着眼前的局面,搜寻着一切可能的生机和……反击的机会。
顾言山似乎并不着急,他依旧保持着那温和的笑容,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过洞厅里粘稠的空气,钻进江眠的耳朵:
“江眠小姐,你终于来了。比我想象的……要快一些,也……狼狈一些。”他的语气带着一种长辈看待顽皮晚辈般的宽容,“这一路,辛苦你了。从龙虎山,到尸影潭,再到无间回廊……你做得很好。甚至比我预期的,更好。”
他在说什么?他预料到她会来?他一直在“期待”她的到来?
“你知道我会来?”江眠声音沙哑,带着戒备。
“当然。”顾言山微微颔首,“从萧寒的‘碎片’选择与你融合,从你展现出‘镜母’特质的那一刻起,你的路径,在很大程度上,就已经被确定了。尸影潭的仪式,无间回廊的筛选,都是为了……加速这个过程,让你更快地‘成熟’,来到该来的地方。”
加速过程?成熟?江眠心中一寒。难道自己经历的一切,包括尸影潭边的围杀、无间回廊的磨难,都在顾言山的算计之中?都是为了让她在压力下更快地融合“未名之面”,提升力量,然后……成为他仪式中合格的“材料”或“部件”?
“萧寒呢?”江眠盯着他,“他的‘破碎’,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顾言山的笑容淡了一分,眼神里多了一丝复杂,像是惋惜,又像是嘲弄:“萧寒……他是个天才,也是个固执的蠢货。他窥探到了不该窥探的秘密,试图阻止注定要发生的事情。他的‘破碎’,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是反抗必然付出的代价。不过……”他话锋一转,“也多亏了他的‘牺牲’,为我们提供了更清晰的‘路标’,也促成了你如今……有趣的状态。”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江眠脸上:“你的‘面’,很有意思。强行融合了‘鸦面’的权柄渴望、‘代面’的置换空洞、‘镜母’的同步侵蚀,还有萧寒的‘观测者’理性碎片,甚至沾染了一点‘观主遗影’的古老邪恶……形成了一个极不稳定,却又极具潜力的‘混沌之种’。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钥匙’中最关键、也最难以人工制造的部分。”
钥匙?混沌之种?江眠想起萧寒信息中提到的,顾言山是“钥匙”,是唤醒“大观主”沉眠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