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影”吗?被这栋建筑吞噬、消化后残留的残渣?
她回到门口,试探性地将手伸进门洞内的黑暗。没有触碰到实体,只有冰凉的、如同粘稠雾气的阻力。脸上的“未名之之面”传来明确的“渴望”和一丝“鼓励”般的波动。仿佛里面的黑暗,藏着食物。
江眠一咬牙,迈步走了进去。
黑暗瞬间吞没她。不是视觉上的黑,而是感知上的隔绝。她失去了方向感,脚下没有实地,像是在浓稠的胶质中跋涉。只有脸上“未名之面”的牵引感,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绳索,指引她向前、向上。
她感觉自己似乎在爬楼梯,但触感怪异,台阶时软时硬,角度变幻。黑暗中开始出现声音,不是之前的集体低语,而是相对清晰、独立的片段:
“……妈,我回来了……”(一个年轻男孩的声音,带着疲惫)
“……这笔账不对,肯定有人动了手脚……”(中年男人,愤怒而焦虑)
“……桂花开了,香得很,你闻到了吗……”(老妇人,温柔慈祥)
“……快跑!别回头!!”(凄厉的尖叫,充满恐惧)
这些声音忽远忽近,带着强烈的情绪色彩,如同黑暗中漂浮的鬼火。每一声响起,“未名之面”都会微微悸动,仿佛在品尝这些声音中蕴含的“滋味”。江眠感到一丝微弱的“暖流”(或者说,是停止了被抽取的冰冷感)从面具传来,暂时缓解了一点那空乏的饥渴。
她明白了。这栋楼,这个隙界中的诡异结构,是一个收集、储存、或许也在消化“影”的场所。那些声音,那些闪过的影像碎片,都是被卷入此地的迷失者或现实碎片留下的“存在痕迹”。而她的“未名之面”,能够从中汲取一点点养分。
但这养分太稀薄,杯水车薪。而且,随着她汲取,那些声音会变得更微弱,更快地消散,仿佛被她“吃”掉了。
她成了这里的清道夫,或者……寄生虫。
这个认知让她胃部一阵翻腾。但她没有停下脚步。求生的本能,以及面具那越来越难以忽视的饥渴,驱使她继续向上,朝着牵引感最强的源头走去。
终于,牵引感稳定下来,指向左侧。她摸索着,感觉触碰到了一个类似门框的边缘。里面似乎有微弱的光。
她侧身挤了进去。
眼前是一个相对“规整”的空间。大约十平米,有四面墙(虽然歪斜),一个天花板(布满裂缝,透出外面天空的暗红纹路微光),甚至还有一个歪倒的、镜面破碎的衣柜,和一张覆满灰尘、缺了一条腿的桌子。这里像是一个被暴力扭曲后、又勉强保持着房间形状的“气泡”。
房间中央,有“人”。
不是一个,是三个。
他们背对着门口,围成一个松散的圈子,低着头,一动不动。穿着打扮各异:一个穿着几十年前流行的蓝色工装,一个穿着沾满泥点的冲锋衣(现代款式),还有一个……竟然穿着类似民国时期的长衫。
听到江眠进来的动静,三个人同时,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头。
江眠的呼吸一窒。
他们没有脸。
不是被剥去,也不是空白。他们的面部,覆盖着一层光滑的、暗沉的、类似房间墙壁那种反光物质,如同戴着一张劣质的、没有五官的石膏面具。面具表面,偶尔会像电视机坏掉的屏幕一样,快速闪过一些极其模糊、扭曲的人脸影像,但瞬间即逝,无法辨认。
他们的“身体”也显得有些不真实,边缘微微模糊,仿佛信号不良的投影。
但江眠能感觉到,他们“看”着她。不是用眼睛,而是用某种更本质的感知。并且,她脸上的“未名之面”,传来了强烈的、混合着“渴望”与“警惕”的复杂波动。对这三个“无面人”,面具的饥渴感尤为强烈,仿佛他们身上有着更浓缩的“影”或“名”。
穿冲锋衣的无面人,最先有了动作。它(江眠不确定是否该用“他”)抬起一只略显透明的手,指向江眠的脸——准确说,是指向她脸上那旋转的漩涡和幽火。
一个干涩、沙哑、仿佛多年未开口的声音,从它(他?)面部那光滑面具下传出,不是通过空气震动,而是直接响在江眠意识里:
“新来的……有‘面’……”
声音里带着好奇,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婪。
穿工装的无面人接口,声音更低沉浑浊:“不完整……饿着的面……”
穿长衫的无面人则发出类似叹息的声音:“有面……就好过我们这些‘剩影’……”
“剩影?”江眠下意识地重复,声音因为紧张而干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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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只剩下